岳飞叹道:“原来父亲竟与我和母亲一样,只可惜都在大名府内,却是十余年未见。”
岳和说:“正是如此,这十余年为父四处漂泊,却是难寻故乡,只知往有姓岳的地方寻去,但却一无所获。直至前些日子,来到汤阴县内,与人问起,才说此处原有岳家庄,但十余年前被洪水冲没,如今又有旧时岳家人回来安居。因此便想来此看上一看。”
“那一日为父来到此处,正逢你母亲和媳妇在门外借着阳光做些针线,看到你母亲,我脑中便如大锤猛击,往事种种瞬间涌上心头。你母亲见到我,也是一脸错愕,扑上来相认,自此我夫妻团聚,便在此住了下来。”
一旁姚氏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可怜相公多年在外漂泊,我母子二人也艰难度日,若非有几位员外照应,只怕我二人尸骨已寒,哪有相聚之日?”
岳和听了这话,也不由落下泪来。岳飞见父母悲切,劝道:“爹娘莫要悲伤,如今我一家团聚,正是欢喜时候,儿此次归家,暂时便不离开,自当侍奉二老,再不离别。”
岳和说道:“你中了状元,自然要去朝廷听封,家中自有我来照应,你可放心前去,不必因我二人误了自己前程。”
岳飞叹了口气,这才将金銮殿自己被奸臣嫉恨,受封承信郎,取了个闲职,不知何日才能出头之事一一说来。
听罢岳和也叹了口气道:“我儿莫要忧虑,你身负大才,必有出人头地之日。既然如今朝廷不明,你便在家安住,也无须你为家中操劳,只要每日里好生习武练文,静待时机便可,其余事情自有为父前来操持。”
岳飞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大受感动,心想:“这血脉亲情,便是十余年未见,也是丝毫不少,父母在侧,自己便可无忧。”于是点点头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看着夜深,岳和夫妇起身回房歇息,只留得岳飞与李娃在房内。借着烛光,岳飞将手轻轻抚在爱妻脸上,轻声说道:“这些时日未见,娘子却是清瘦了许多。”
李娃新婚燕尔便与岳飞分别,这许久未见,心中思念,方才身边一直有人,难诉衷肠,此时只得二人,才敢吐露心声。
她将头轻轻靠在岳飞肩上,轻声说道:“奴每日里算着相公归期,喜报传来,心中欢喜,但左右等不来相公消息,因此焦急,这数日都未曾睡好,因此清减了一些。”
岳飞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也将面颊靠在她秀发之上,有些愧疚地说:“此次上京,原想着能够夺取功名,也好令娘子面上有光,却不想为奸臣所嫉,落得个闲职在家,却是枉费了娘子苦心,实在惭愧。”
李娃听了忙说:“相公何出此言,你一身本领,又有志于为国为民,便是此时有些阻隔,也是天意使然。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以相公之才,必有一日飞黄腾达,名动天下。如今蛰伏之时,莫要失了勇气,还是要好生用功,家中自有奴家照料。便是日后时机不顺,你我也是有手有脚勤快之人,于这家中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也不枉此生。”
岳飞听了这番话,心中大为感动,便是前世今生,如李娃这般深明大义,恭顺贤良的女子也是难寻。原本官宦之家,却不嫌弃自己家中贫寒,自己如今失意,也不以为意,一心只为自己着想。得妻如此,自己夫复何求?若不是自己身负逆天改命之责,便是与李娃相守于这田间,平淡过此一生也定是极为欢乐之事。
此刻再看李娃在烛光映照下绯红的双颊,岳飞也不由心中一荡,说道:“夜深了,不如娘子与我一同安歇罢!”
李娃听了此言,双颊更红,轻轻点头不语,二人携手入榻。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二人自有闺房之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