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不知岳飞为何如此冷漠,只得举刀来迎,刀枪并交,张用发现岳飞并未尽力,心中疑惑。正好二马错镫,岳飞低语道:“诈败入林!”
张用听后会其意,与岳飞战得数合,拨马向树林退去,边退边高叫道:“果然好武艺,可敢来试张某拖刀计否?”
岳飞大叫一声:“贼子休走!且看岳某取尔狗命!”说罢催动白龙驹,向张用追了过去。二将既去,两军统军之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原地等待。
张用和岳飞转入林中,岳飞收枪立马,张用回身跳下马来,倒头便拜,说道:“年许光景未见大哥,好生想念。”
此时岳飞也跳下马来,将张用扶起,说道:“去年你与孟邦杰在太行山与金人鏖战之后不知所踪,为兄好生伤心,又寻你二人不见,只当以身殉国,还立你二人衣冠冢于山下。你在此处,可知孟邦杰去了何处?”
张用叹口气道:“那是一场大战,金军势众,将我与大军冲散,我杀得昏天黑地,也不知去了何处,本想再寻大哥,却迷失路径,等寻着旧路,已是人马无踪。饥渴难耐,倒在路旁。所幸被山上豪杰曹成、李宏等人所救,几人爱我武艺,便留在山上做了头领。我在山上日日思念兄长,又听闻宗帅招募各处义士,便说服其余几个兄弟,起义军呼应宗帅。谁料待我大军来到时,宗帅已经因病归乡,又听闻大哥去了西京,无奈之下只得投在杜充麾下。至于孟邦杰,我却不知其去向。”
岳飞叹口气道:“可惜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见,竟然在如此情形下相逢。那杜充忌惮你与王善拥兵自重,又因我与你有旧,故遣我前来讨你。”
张用冷哼一声道:“杜充那厮一味无能,恬为留守之职,麾下众将,哪里有人肯服。小弟不愿受此小人节制,故而起兵,若是大哥愿来,当将首领之位让于大哥。以大哥才干,率众兄弟揭竿而起,何惧区区杜充?便是王善,也多听大哥威名,若由小弟前去说降,定会来应,到时聚得十余万大军,天下虽广,也任由我等兄弟去得!”
岳飞听后不由心动,自己若是从了张用之言,十余万大军唾手可得,到时确实如其所说,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但想到此处,岳飞眼前忽然又浮现出母亲姚氏和妻子李娃身形,背后“尽忠报国”四字似乎在隐隐发烫,随后又想到宗泽临去之时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再反思自己来到此间所立宏愿,岳飞不禁对自己方才的一时意动感到汗颜。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岳飞脑中顿时一片清明,于是对张用深施一礼,说道:“多谢贤弟厚爱,只是为兄有难言之隐,又有老母恩师教导,不敢做贼。若是贤弟念我二人情义,且听为兄一席话如何?”
张用听岳飞拒绝,面露失望之色,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大哥请讲。”
岳飞沉思片刻说道:“如今之势,贤弟便是聚啸山林,为兄也不能多说,只有一言,还请牢记。王善本是大盗,此番杜充派兵来攻,必定反出东京。只望贤弟与其为伍之时洁身自好,轻易莫扰百姓。金人肆虐,盗匪横行,再加之杜充决河,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想必不久之后,杜充必定弃东京而趋江南,到时为兄也当跟从。待得在江南安定之后,若能得掌一军,为兄定当挥师北上,尽收失地,到时免不了还要贤弟等豪杰一同成事。故而望贤弟莫要忘记当日我等志向,为自己留条后路。”
张用闻言感动,说道:“小弟当遵大哥之言,今日之后我便提兵南下,寻一处地界安顿人马,静待大哥差遣!”
岳飞微笑点头,伸出手来,与张用握在一处,二人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