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从客观上来看,完颜吴乞买身为一国之君,勇于认错认罚,无疑是对满朝文武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无疑说明完颜吴乞买的帝位之稳固远不及完颜阿骨打。
也正因此事,完颜吴乞买对粘罕是又惧又恨,于朝堂之上不断提拔完颜宗干、完颜宗望等人,意图与其抗衡。但谁料立嗣一事上,完颜宗干等人与粘罕站到了一处,反将自己逼得不得不将年幼的合剌立为储君。
而自己的儿子也是不省心,见自己立了合剌,便四处结党,壮大自己的势力,在朝堂上又自成一派,与完颜宗干等人斗得不亦乐乎。
想到这里,完颜吴乞买叹了口气,命宫人去将完颜宗磐唤来。
不多时,完颜宗磐来到宫中,坐到榻边说道:“父皇何事唤来孩儿?”
完颜吴乞买看看儿子粗犷的样貌,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儿子的手,说道:“蒲鲁虎,你兄弟十四人,我独宠你一人。你在暗中勾结大臣之事我亦知晓,却并未阻止,反而纵你所为。只因想在我过世之后你能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你要牢记,压制心中的野心,到时莫要生事。如今讹里朵(完颜宗辅)和兀术已然回京,挞懒又与二人相厚,如今军权尽在这些人手中,你虽在朝中有一班重臣拥戴,但我女真人历来便是用武功说话。你在军中威望不足,若是贸然行事,只怕到时害得子孙尽绝。”
完颜宗磐听后冷哼一声道:“父皇放心,我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合剌不过一幼童而已,便是其登上帝位,也不过任我等拿捏罢了。”
完颜吴乞买听后连连咳嗽了数声,将脸涨得通红,随后才喘着粗气说道:“你啊,做事总是不够仔细。合剌虽幼,但其志非小,又学得汉人经史,胸中颇有沟壑,你若是这般心思,只怕最后难得善终。”
完颜宗磐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孩儿谨遵父皇之命。想来以我的资历以及在朝中的影响,合剌亦不敢轻易动我。”
完颜吴乞买听后点点头,继续说道:“自兄长归天,我居帝位已有一十二年,中间谨小慎微,始有这般安宁的日子。我自然知道你也多与汉人接触,亦羡慕其帝王金口独断,万事万物随性而为。但你要知道,我大金之所以有今日,全掌女真各部团结,无论帝王将相,皆吃得苦,皆听得不同之言。我去之后,朝堂之上,必定是你、粘罕、与完颜宗干的天下,到时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但要切记我女真立国之本,不可使朝堂内乱,反令别人钻了空子。”
见完颜宗磐点头称是,完颜吴乞买终于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神逐渐飘向远方,口中轻轻哼道:“巴补哇,娥世啊,悠悠小孩巴补哇。狼来了,虎来了,马猴子跳墙过来了。小孩睡,盖花被,小孩哭来想......”伴随着这首女真族摇车曲的戛然而止,完颜吴乞买抬起的手臂轻轻落下,自眼角处滑下了一滴浊泪,也不知是不是在临终之时看到了额娘和兄长带着微笑的面容。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一代守成有功之君,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