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顿了顿问道:“少帅可曾听过越鸟归南的故事否?”
陆文龙摇摇头道:“未曾听过。”
李大便开口道:“今日之事,便从这越鸟归南之事说起。话说当年吴、越交兵,越国大败,越王勾践被俘,于吴国卧薪尝胆。越国重臣范蠡为救回勾践,在越国广征美女,要进献给吴王夫差。一番挑选后果然得一奇女子,名为西施。西施去往吴国之时,身边常伴有一只鹦哥,善说人语,吟得诗词歌赋,乃是万中无一的珍禽。原是要与西施一道引诱那吴王贪淫好色,荒废国政,谁料西施到了吴国,甚得夫差宠爱,但那鹦哥却是再也不肯说话。”
陆文龙奇道:“这是何故?”
李大继续说道:“后来夫差任用伯嚭,杀了伍子胥,朝中再无良将。而越王勾践则重整人马,攻入吴国,最终夫差身丧紫阳山。而西施则被范蠡所救,复归越国。说也奇怪,那只鹦哥一归故乡,便依旧讲起话来。这便叫做‘越鸟归南’之事,说的是禽鸟尚念本国家乡,岂有为了一人,反不如鸟的意思。”
陆文龙越听越糊涂,便问道:“却不知这越鸟归南与隐密之事有何相干?”
李大笑道:“少帅勿急,这便来了。说罢越鸟南归,便说说十三年前的一桩隐密事。说得是靖康年间的潞安州,便是小人与少帅乳母故乡。当年知州大人姓陆名登,为人正直,待百姓仁厚,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家中有妻谢氏,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膝下育有一子,年方三岁,名唤陆文龙。”
陆文龙听到此处,眉头一皱,问道:“如何这孩子却是与我同名?”
李大道:“少帅还请细听,话说金军南侵,攻到潞安城下,那陆知州拼死抵抗,却是城破殉国,其妻谢氏闻得丈夫战死,金兵入城,恐其被俘受辱,于是拔剑自刎,为夫尽节。当时金兵入城之后,在城中大肆劫掠,其中一名万夫长,乃是当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子,名唤兀术。却说兀术率兵来到州衙,直入内堂,遍寻府中,却是一无所获,忽然听得地窖中有幼儿啼哭。于是便命人打开地窖,发现一女子抱着个小儿藏身其中。兀术见那小儿唇红齿白,心中喜爱,一番询问后方知此子便是陆知州嫡子陆文龙。兀术虽为金人,却也爱陆知州忠义,于是便将那女子和陆文龙一道带回营中。而后命其养育陆文龙,自己则将陆文龙认为义子,并传令知情者不得透露半点口风,只说陆文龙乃是寻常人家之子,被自己所救。至此那女子便与陆文龙在兀术府中,到如今已有一十三年了。可惜那陆文龙被蒙在鼓中,不知自己身世,反而认贼作父,实在令人痛心!”
陆文龙听后,心中半信半疑道:“你说的可是我么?”
李大笑道:“不是少帅却是哪个?如今乳娘在此,一问便知。”
此时那妇人早已是泪流满面,泣道:“李大所言句句是真,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却是难雪老爷和夫人之仇。”
陆文龙听得此言,如遭雷击,喃喃道:“想不到我竟是这般不孝之子,若无人点醒,只怕铸成大错。”说罢便向李大拜道:“所幸李叔点醒,今日便去取了兀术首级,为父母报仇!”说罢起身拔剑在手,便要出帐。
李大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道:“少帅不可造次!兀术麾下守备森严,大事不成,反受其害。凡事须要三思而行!”
陆文龙叹口气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大笑道:“不瞒少帅,小人正是岳少保麾下踏白军军士,伏于兀术近前多年,岳少保知道少帅故事,便命小人前来相劝,若要报仇,可伺机归宋,到时方好行事。”
陆文龙思索一番道:“这样也好,待我写封信,有劳李叔传递于岳少保驾前。”说罢取来纸笔,写成一封信,交给李大。李大接过书信,快步出帐去传递消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