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施全说道:“大哥高义,感天动地,却不知这一番离去,何日再能相会。”
牛皋将眼角泪抹去,说道:“大哥此去,必定逢凶化吉,贤弟莫要悲切,且看其信笺说的什么。”
施全打开信笺,仔细读去,正是岳飞手书,上写道:
“牛皋、施全二位贤弟:依我推算,不日圣谕将至,宣我前往临安受封。临安一行,名为封赏,实为劫难。若我到得临安,则运命难改,二位当以国事为重,不可行差踏错,如有机缘,便激流勇退。若我半道而卒,则二位当紧守门户,谨言慎行,莫要逆了上意,尽力保我背嵬军将士不散,他日或有大用。言尽于此,切记切记!此信读罢便毁之,莫要落人口舌,信中所言,只你二人知晓,勿传于第三人耳。”
信末写着“鹏举”二字。
施全牛皋二人将信读毕,愣在当场,半晌之后,施全方才清醒,连忙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将信焚于盆内。
牛皋此时也已清醒,拍案道:“我这便拍马去赶上大哥,将他拦下,莫要入那凶险之地。”说罢转身便要向屋外走去。
施全一把将其拉住,正色说道:“牛兄不可鲁莽,我二人与大哥结义十余年,可知其算无遗策,既然留信于此,则心中必有计较,你我若是不依其所命,只怕误了大事。依大哥之言,我等还是在此等候消息,莫要轻举妄动。”
牛皋见他说得有理,只能按下心中急躁,沉默不语。
这边施全牛皋二人依信笺所示,每日依旧操练士兵,紧守门户不提,另一边岳飞等人望临安进发,数日后来到瓜洲,入得驿站,早有驿官相迎。
来到大厅坐定,驿官说道:“禀岳帅,今日扬子江中风狂浪大,且请岳帅在此处歇息一日,待明日风平浪静,下官准备船只,送岳帅过江如何?”
岳飞笑笑说道:“既然如此,便歇息一日。”
入夜,岳飞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一轮明月,想起自己二十余年戎马生涯,再想到前路便是劫难之处,不由得长叹一声。叹气之后却又哑然失笑,自语道:“我布局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为何又这般长吁短叹。待明日见了道悦神僧,便看是否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罢,吹灯入榻,不多时便传来轻微鼾声。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明起来,梳洗之后,岳飞喊来张保王横,吩咐二人采办香纸供品等物。收拾停当,几人来到厅外,驿官早已等候多时,上前说道:“岳帅,船只都已备好,即刻便可渡江。”
岳飞掏出几两碎银,递与驿官,说道:“多谢操劳。”
驿官几番推辞,方肯拜谢收了赏银,又将岳飞等人一路送上船只,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