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前阵被突如其来的地雷爆炸轰得四分五裂,有些签军口中呼叫着,哀号着,更有甚者直接喊出来火神震怒这样的话语,使得原本的气势为之一滞。还有些在胆战心惊之余再不敢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躯生生阻挡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但这样的情形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督战队的快速向前,一颗颗人头被毫不留情地砍落在地,一声声伴着怒火的“退后者斩”的声音传遍大军。前方的签军只好再度捏紧了手中的刀枪,带着忐忑的心情向前走去,只希望下一轮的爆炸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看金军前阵已经相距三百步,牛皋一声令下,接着便是一阵弓弦的嗡鸣声响起,顿时密密麻麻的箭雨便在金军前阵上方笼罩下一团阴云。接着便响起了箭矢穿透木盾皮甲和血肉的声音,是的,那些昂贵的铁甲无论如何也不会穿在这些临时征召来的汉人签军身上,那些是金军和渤海军专属的装备。于是整片战场上立即树起一排排箭矢丛林,无数签军被射翻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流出的鲜血迅速混入泥土,把方才地雷炸黑的地面再度泼上一层暗红。
直到此时,金军人数的优势开始显现出来,虽然两轮箭雨过后,倒在地上的签军数量众多,但还是有大半人经过冲锋,撞到了岳家军竖起的盾墙上。
无数的长枪有节奏地从盾墙的缝隙中伸了出来,轻易地洞穿前方签军的身体,一个两个、一排两排,也不知在泼洒了多少热血后,岳家军的盾墙终于开始有了缺口。
但冲入缺口的签军还未及反应,一柄柄明晃晃的钢刀便已经向着自己头上招呼过来,有机灵些的,拿起手中的兵器便去抵挡,但也只是能够稍缓自己死亡的速度。岳家军的匠作营在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尝试后,大批可以轻易斩断对手兵刃的钢刀被列装到大部队中,尤其是此番出征之前,张宪更是从滇南将多年积累尽数带了过来。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这个靠着血肉搏杀来换取胜利的年代,这个说法更是如真理一般。
签军在拿着兵刃挡住挥来的钢刀时,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器几乎挡不了几下,便会被对手砍断,接着只能绝望地看着钢刀砍入自己的身体,带起大蓬的鲜血。
牛皋此时早已下了战马,多年征战的他自然明白,在两军步兵搏杀之时,战马非但难以发挥其作用,反而因为站得高更容易被流矢所伤,于是他便将乌骓马交给了后排的亲卫,而自己则带着身边的亲卫在中四处奔走,见到哪里有了缺口,便补上去。
一锏挥过,将前方一名冲入阵中的签军头颅打碎,鲜血和脑浆四散飞舞,如同在周围下了一阵血雨一般。牛皋放声大笑道:“痛快!”
是的,在牛皋心中只有痛快二字,自从由朱仙镇撤回之后,数年被困于潭州,虽然他心中壮志未熄,但平凡而沉闷的日子还是让他极不舒服,午夜梦回时总是想起当年与岳飞在战场杀敌,一锏敲碎眼前敌人头颅的场景。今日大战,自己所率右军被放到了最前列,这对于牛皋来说,这是一种信任,是一种荣誉,更是令自己可以放手施为的契机。来吧,让敌人来的更多更猛烈些,牛皋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