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全程沉默不言，冥青封说完目的地后他也只是点点头，但我却感觉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摆渡船在冥河上摇曳着，我望着一望无际血红的海水，那冥河之下无数冤魂哭泣、哀嚎、懊悔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同情的。

冥青封说过了，这冥河之下的亡魂都是前世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的狂徒的归宿，杀人犯在那里面都显得良善，他们做的恶需要他们在这冥河底下经受几百上千年的磋磨后再经历各种刑法后再打散他们的魂魄。

至此，这些罪孽深重的灵魂便消散天地间，再无往生轮回的可能...

突然，摆渡老人看了我一眼:“我这艘船古往至今都未曾载过活人，小姑娘你倒是第一个，不对，准确来说是拥有神格但却是凡人之躯的特殊存在，这也是君上掌管冥界几万年来第一次带着一个女子，小姑娘，你很特别啊。”

我总觉得摆渡人话里有话，但人家既然没说，那就不问了。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小姑娘，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水，污垢，还有那些在冥河之下浮浮沉沉的狰狞面孔，他们或哀怨或愤怒，或不甘或绝望，甚至还有悔恨…”我看着冥河轻轻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所见。

摆渡老人斗笠下传出笑声又开口问冥青封:“那老伯我斗胆问一句，敢问君上，您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冥青封沉默了很久:“我看到了他们生前乃至前几世的故事，他们的轮回，他们的怨恨…”

摆渡老人双手抓着船桨的身躯一起一伏的摇曳着，船头的那盏昏黄的孤灯却始终没有丝毫抖动，即使船身在摇晃，但是灯火依旧平稳，如同他的性格一样，我不禁想到了句俗语:稳如老狗。

摆渡老人呵呵笑了几声，然后沉默片刻后开口，“你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哀嚎，他们的模样，可我心里听到的却是他们的故事。”

“你们知道老伯我在这儿多久了吗？”我摇了摇头看向冥青封，他亦是摇头:“本君接替上一届冥君时，您好像就在了吧？”

话说回来，上一任冥君之主就是那天冥青封入魔然后遭黑衣人围攻那天突然出现的白发男人。

谁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听说他早已悟出了自己的道，云游各方世界去了，当初为什么帮我们谁也不知道，总之冥青封清醒过来的瞬间，他就又消失了。

摆渡老人呵呵笑着说道:“从混沌初开这世间有生命有轮回往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睁眼就在这儿了，我看过世间的悲欢离合怨憎恨，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老伯我没体会过什么是情，但却见过世间最深情之人。”

我有些好奇的问了句:“是谁？”

摆渡老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过了好久才回答道:“前任冥君，他本该与所爱之人相守，可天道不公，夺走了女子的性命，连带着她的魂魄都消散在天地间。”

“你可知道，你身上的幽灵兰，便是那女子死后所化成的幽灵兰，这花亦正亦邪，老伯我自今都未能参透。”

我惊讶极了，这老人家竟然知道我身上有幽灵兰的事，不过细想也能理解，他接触幽灵兰那么久，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