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远坂时臣极速飞驰赶到朝乙形容的那个公园,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兵戈相撞的战斗声,一声声巨响令远坂时臣心里发慌。 远坂时臣跌跌撞撞下了车,他一向整齐的酒红色西装早已变的皱巴巴的,他的领带也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 自断了魔力的远坂时臣,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不能参与圣杯战争的,甚至有被杀的危险,但凛在那里,他必须要去。 坚定了意志、眼神更加坚毅的远坂时臣,朝着战斗声响的发源地,义无反顾地奔跑而去。 当他赶到事发地点,朝乙和雁夜刚好因为凛而握手言和。 雁夜的身边站着高大诡丧的黑色骑士,朝乙的身边则是他之前在远坂邸见过的俊美傲慢的黄金之王。 两波形成了诡异和谐的鼎力之势,他们中间满是破碎的水泥石块,和一些截断散落的被berserker污染过的宝具,没被污染的那些已经被吉尔伽美什回收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远坂时臣的眼中只剩下那躺在长椅上的,火一般耀眼的红。 他惹人怜爱的小小的女孩,此时正一动不动躺在长椅上,不知生死。他的心脏都停跳了一秒。 来不及休息喘气,远坂时臣便越过一旁的朝乙和雁夜,径自朝着远坂凛飞奔过去。他单膝跪在远坂凛的身前,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凛的脸颊,在感受到凛那安详微弱的呼吸后,凛的身上也没有受伤,他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间桐雁夜在远坂时臣出现后,脸色便更加阴沉,他抹去因为嘴角处刚才使用魔力过渡而渗出的鲜血,嫉恨地瞪着远坂时臣,“你在做戏给谁看?远坂……时臣……” 最后的远坂时臣四个字,像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渗出来的。雁夜一点都不想叫远坂时臣的名字,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愤怒和嫉妒之火燎原一般灼烧着他的内心,好想杀了他…… 朝乙也惊讶地叫了声“叔叔”,没想到远坂时臣竟然这时候到了。 吉尔伽美什则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远坂时臣从亭子里走出来,见到凛之后,他展颜露出了从下午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像感觉不到间桐雁夜对他的厌恶一样,他温和地说,“是你救了凛吗?请接受我对你诚挚谢意。” 听到远坂时臣的道谢,雁夜那半张扭曲的脸皮抖得更加厉害了,不受控制地扯动着嘴角,“哈?谁要你肮脏的谢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葵跟凛!” 远坂时臣是知道自己的妻子跟间桐雁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间桐雁夜对葵的情谊他也心知肚明。但是什么时候……雁夜竟然变成了这样?对他的敌意竟到了如此不共戴天的地步么? 远坂时臣的眼神中透着疑惑,看着现在间桐雁夜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的模样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不是和我一样选择了自断魔术回路吗,为什么还要参加圣杯战争呢?” 间桐雁夜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抖动着身体,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一声的闷笑,然后又转变为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雁夜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癫狂,朝乙不由走近远坂时臣,将一枚宝石扣在掌心,以此来防备雁夜失去理智对远坂时臣突然发起进攻。 如果远坂时臣死了,那她的任务就直接be了啊! 一滴雨砸落在朝乙的鼻间,打得她生疼,朝乙抬头望向天空,第二滴,第三滴的雨水滴落在她的额际、脸颊上。 下雨了。从最开始豆大的几滴雨水,顷刻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幕让视线都变得模糊,现在朝乙、远坂时臣、间桐雁夜还有archer和berserker都被这大雨浇的透心凉心飞扬。只有凛一个人躺在长椅上,躲过了一劫。 大家似乎都没有转移阵地的意思,比如换个地方谈事情,顺道在亭子里躲躲雨。 朝乙抹去脸上的雨水,她的头发都湿透了,深夜的雨水格外冰凉,外套也变得格外沉重和寒冷。 间桐雁夜还在狂笑,他低垂着头捂着自己的眼睛,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水,幸好有这场雨作掩护,那样他还不至于在远坂时臣面前丢脸。他擦去眼泪,看向远坂时臣,眼神中透着绝望的悲凉,又似嘲讽,哑着嗓子说,“我为什么要参加圣杯战争?!当然是为了樱啊!如果不是你把樱扔进间桐这个狼穴里,我又为了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自从樱被间桐家接走,成为了间桐家的养女,远坂时臣便没有再过问过樱的生活,为了避免被有心人议论他试图窥视间桐家的魔术,毕竟像远坂家间桐家这样的大家族,总有一个两个只有族内人才知道的隐秘魔术。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就算当初樱出生的理由是凛的替代品,但那也是他和葵的血脉。 他一直以为樱在间桐家的生活会很幸福。 第一次听到人这么说,还是出自雁夜的口中,远坂时臣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樱,樱怎么了?” “樱怎么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雁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对着自己的手臂用力一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汹涌喷出。 “间桐你……”远坂时臣原本还奇怪间桐雁夜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他低头一看,像是被勒紧了脖子一样,失声了。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和雨水混合后稀释成淡红色,遮蔽的假象被撕开后,露骨的真实让人心脾胆寒—— 在淡红色的血水中,一只只幼小的白色蛊虫,它们在扭动,它们在颤抖,它们在滂沱的大雨中起舞。 间桐雁夜自嘲一笑,“你不是想知道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间桐家肮脏的隐匿。而我,为了救樱,才参与了圣杯战争,而你!作为樱的亲生父亲,却是毁了她的人!” 远坂时臣一脸难以置信,但那些虫子也不似作伪,难道樱,难道樱真的……他颓然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头,痛苦得无法自拔。 看着远坂时臣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雁夜的表情反而无悲无喜,他沉默地看了眼一旁的朝乙,将袖子放下来,带上帽子,转身对身后的暗黑骑士说道,“berserker,我们走吧。” 看着间桐雁夜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朝乙蹲下身子,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安慰远坂时臣,“叔叔……别太担心了,樱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远坂时臣这个样子,朝乙的心也有点不好受,经历过一年多的相处,远坂时臣又一直待她很好,在朝乙看来,远坂时臣就像是她的爸爸一样(?)。 但显然远坂时臣不是这样想的,他抓住朝乙的迟疑,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樱的事情。” 是的我知道……那天是我眼睁睁看着樱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渊…… 但朝乙不能这样说。 “我……”看着远坂时臣那双为人父哀痛其女的眼神,朝乙张了张嘴,那句虚假的“我不知道”就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哽得她难受。 远坂时臣懂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小女儿在间桐家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还以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能为樱带来幸福。 自责在远坂时臣心中如影如随,慢慢膨胀,慢慢变大。 他面色深沉地看了眼朝乙,而又痛苦地将双手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愤恨地砸在那几只扭动的蛊虫身上,把这几只该死的虫子锤得稀巴烂。 远坂时臣看上去终于平静了,雨水冷静了他的大脑。他站起身,得先把凛带回家才行,不要让葵担心,然后才能考量把樱带回来的事情。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虽然已经湿透了,拧干吸收的水,将昏迷中的凛抱起来,用西装外套将凛匆匆裹住,尽量让她不要淋到雨。 远坂时臣抱着凛准备离去,朝乙原本还想跟上去,但远坂时臣疏离有礼地说了句,“今天晚上劳烦你了,帮忙找到凛我很感谢。但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快点回去吧。” 远坂时臣也走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久违的—— 朝乙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远坂时臣攻略进度50%】 这根本就不是攻略进度!这完全就是黑化的丧值进度啊! 此刻,这一场庞大夜戏终于落幕,主演者稀稀落落地退场,余下的观众给予掌声和回味。 assassin从隐蔽的树林间悄然游走,言峰琦礼借用他的眼睛看到了一切,切嗣和舞弥在远处的高楼楼顶,驾着高倍数望远镜成为目击者之一,rider用属于从者那无比优良的视力,在五百米开外的位置目睹了一切,时不时和韦伯探讨着状况。 雨越下越大,只剩下朝乙和吉尔伽美什还站在雨中。 实体化的吉尔伽美什,原本那一头如烈焰般直立的长发,此时也软软地屈服了黏贴在额头上。 朝乙浑身都湿透了,可她心中的冰冷苦涩比肉体上的更甚。 但她并不认为她有错。 如果当初她选择提醒远坂时臣,那她早就被系统抹杀了。 她无法舍生取义,间桐雁夜说的对,她就是一个贪婪求生的虚伪的小人。 可那又怎么样,人生只有一次,贪婪有何不可? 朝乙的身体一阵阵发虚,她的眼前出现了明明暗暗的黑斑,在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记得眼前一闪而过的一抹金色,和一句小声的“啧,麻烦的杂种”。 >>>> 朝乙被吉尔伽美什扛回了远坂邸。 没错是扛,不然你以为高傲的英雄王会给你来个浪漫的公主抱吗? tan90°,不存在的。 一进门吉尔伽美什就很随便的把朝乙扔在了地板上,好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摔下去倒不是很痛,昏迷中的朝乙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吉尔伽美什一身湿漉漉的,索性给自己换了套衣服,现代装扮的白上衣和棕褐色的棉麻裤子,头发也懒得打理就这样散着吧,当然作为王富有的象征,吉尔伽美什的脖子上还挂着又重又闪的黄金项链。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朝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脱了湿透的鞋子和袜子,自个爬到了沙发上,懒洋洋地斜倚着。 走进一点看—— 就知道朝乙还是迷迷糊糊的。 “哼,”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径自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吉尔伽美什的心情不是很好。 现在的他能明显感受到契约者的供魔不足,吉尔伽美什的手撑着,慢慢地凑近,一脸不爽地看着她。 朝乙的头发还是湿的,湿漉漉的刘海被她撩到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单是这样,也能看出朝乙长得非常好看,饱满的额头,圆而大的猫瞳,小巧的鼻子,还有半启的樱唇。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让人想要打扮她穿上最美的华服,让她享受最好的一切。 将她珍藏。 她的眼睛半眯着,里面满是迷蒙,她的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一片滚烫。脖颈处的扣子也被她解了两个,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瓷白的肌肤。 没有好好吃饭,也没能好好休息,魔力透支后又在雨中淋了一夜,思虑过重,各种原因交杂在一起,朝乙毫不意外地发烧了。 原本就魔力透支的朝乙现如今生了病,回复起魔力来就变得更加缓慢。 额头的滚烫将她的意识变成一团浆糊,湿透的衣服没有脱掉,贴在身上,难受得她只想哭。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昏黄昏黄昏黄,还有那耀眼的金色,和炫目的红瞳。 好美啊,朝乙在心中想,真像一颗昂贵的红宝石。 恍惚间她撑起自己疲软的身体,一点点凑近了吉尔伽美什,意外的吉尔伽美什竟然没有推开朝乙,她的手指想要触碰那双红瞳。 朝乙的眼神迷离,似清纯似妖媚,她一低头便轻轻吻上了吉尔伽美什的唇瓣,她伸出舌头轻舔着吉尔伽美什的下唇,有一点点的津液顺着进入。 体/液/交/换。 魔力在回流。 吉尔伽美什眼睛里的红越发暗了。 吉尔伽美什虽然不喜这种事情,但并不意味他不懂。在他还是乌鲁克的国王的时候,就有不少侍女壮着胆子来勾引他,当然最后这些不安分守己的侍女都被他扔了出去,下令处死。 现在他正需要这个,反正感觉还不算讨厌,更多的体/液/交/换,魔力的回流使他心情愉悦。 哼,杂种,那就给你服侍本王的资格吧。 吉尔伽美什推着朝乙倒在沙发上,他修长的手指插/进朝乙的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暖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暧昧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