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栗山鸠世,并不是现如今这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丧气样子。近年新晋的TDN东北亚分部雇员们很难想到,这位不着调的分部长曾经有着“栗山家族的天才”这一美誉。不过,那些褒奖与赞美,已是他们入职前发生的事情了。
关于栗山鸠世的转变,有两个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他的两位兄长,栗山慎庆与栗山柏雄。
十三年前,栗山家族的上一代家主溘然病逝。当家人之位不可空缺,又因为老家主走得太急,压根儿就没有留下遗言指定继承人,所以,以栗山慎庆为首的三兄弟,组成了一个紧密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政治同盟,并成功击败一众竞争者。同年,栗山慎庆上位栗山家族的话事人,位列樱郡最具权势的八名世家家主之一;而栗山柏雄与栗山鸠世作为兄长的左膀右臂,自然有一份天大的从龙之功属于他俩。
那么,栗山慎庆是怎么回报他这两名亲手足的呢?答案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甚至栗山慎庆都没有等上一段时间再动手,在他登基践祚的当月,他就把两位兄弟给杯酒释兵权了:二弟栗山柏雄发配吉隆坡,遥领IOS东南亚分部副部长;三弟栗山鸠世倒是被留在身边,并且起手就给了个TDN东北亚分部***的位置。
虽说古往今来,对有功之臣的秋后算账也不是什么罕见的行为,目的也不外乎提防对方功高震主或是加强集权这些,但栗山慎庆这一套操作下来,还是把族内族外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毕竟卸磨杀驴这种事大伙儿见得太多了,可磨还没卸就急着把驴杀了的事儿,大伙儿是真的没见过。因此,新官上任的栗山慎庆,理所当然的受到了不少来自家族内部的非议与抨击。
这些攻击大都集中在两点:其一是栗山慎庆的吃相太过难看,其二是质疑他的能力不足以担此大任。首先,好歹栗山柏雄与栗山鸠世在族内竞选时也为你摇旗呐喊助威过,你这个大哥翻脸不认一母同胞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其次,就算你栗山慎庆再想要独享大权在握的体验,不愿意分权,可你一个人就能管的过来家族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了?难道平白放着两名血缘亲信不用,转头去扶持其他人?这种行为岂不是与自断臂膀无异?
对此,栗山慎庆是如何回应的呢?
他一边对这些批评之声置若罔闻,一边全力操持家族事务,并仅用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家族内部的反对派偃旗息鼓。在栗山慎庆所做出的成绩面前,即便是栗山柏雄和栗山鸠世这两个最大的苦主都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同时两人也逐渐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这位大哥是那么的有本事,当初倘若他只凭自身力量,谋得家主之位恐怕也不算什么难事。
既然技不如人,那就没话说了,这是栗山鸠世一人的想法。他清醒的认识到,兄长对他和栗山柏雄的安置,已经算得上照顾了。联邦六部的工作,论所捞油水的份量固然比不上直接为家族办事,可毕竟也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自己没有异能,但胜在脑子活络,在TDN这个非战斗部门当差正合适;而彼时的栗山柏雄虽然身负异能,却还只是虎级,栗山慎庆破格提拔让他做了IOS的副部长(正常程序来说,IOS不论总部分部,正副职位都应由异能等级不低于鬼级的能力者担任),绝对是走后门之举。
栗山慎庆想要将整个栗山家族打造成他一个人的一言堂,因此哪怕对于相对值得信赖的两位胞弟,他也要不惜名声的大义灭亲、打压异己。也许栗山柏雄与栗山鸠世此刻是可靠的,但人心难免会变,要是真正到了三人意见相左的时候,反倒不好收场。栗山慎庆就是预料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兄弟倪墙那一幕,才决定对此二人进行体面的冷处理,虽然他们分享不到任何家族权力,但该有的荣华富贵还是不缺的。
对于栗山鸠世来说,这也就够了,因为他的确没有染指权力的欲望和野心。但是,他的二哥栗山柏雄,并不是这样一个人。
前文也提到过,栗山柏雄是一个小聪明极多,大格局大智慧则完全没有的人物,可就这么一个人,他的权力欲居然还不小。因此在自认被栗山慎庆发配东南亚后,栗山柏雄走上了一条取死之道——他要从冷血无情的大哥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栗山柏雄想要挑起内斗这个事儿呢,栗山鸠世是知情的,因为前者想要和自己这个素有“天才”之名的三弟联手共抗栗山家的老大,不过栗山鸠世并没有直接参与此事。那时的他虽然顶着“腹有良谋”的人设,实则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缺乏社会历练与沉淀,考虑不到很深远的后果,拒绝参与二哥的计划完全是出于认清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但同时,栗山鸠世也没有劝诫栗山柏雄别去作死,而是看着后者上蹿下跳的搞串联去了。说到底,他这是看出殡不嫌殡大,献祭一个欧尼桑,就当投石问路了,正好旁观一下另一个欧尼桑的实力如何。
结果,栗山慎庆摧枯拉朽的瓦解了栗山柏雄发起的政治攻势,连带着他那一系的人马都没落好,抓的抓,贬的贬,没多久就做鸟兽散了。栗山柏雄这只出头鸟,做的可谓失败至极,不但没完成既定目标捞取政治资本,就连自己也在无形中被家主充当了杀鸡儆猴的素材,用以巩固威信了。
至于他的下场,倒是没有向着更加凄凉的境地跌落,毕竟栗山慎庆只是权力欲望超乎常人,却还没有歹毒到手足相残的地步。因此,栗山柏雄的归置地点不变,失败当天他就带着仅剩的心腹片冈荣二赴吉隆坡上任去了,至此一去不回。容忍亲兄弟的作乱而不加以严惩,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姿态,已经是栗山慎庆最后的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