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下去完全是死局，楚霁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祁霖看样子就是准备和他耗着，耗到他去睡的架势。　　　　这女人倔得要死，永远不懂得退让，非要和对方一起撞到头破血流，她也是不在乎的。　　　　“我到底想干什么？”楚霁反问，“我想干什么你直到现在都不清楚。我不过是……”不过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而已。　　　　他张了张口，却最终又闭上，突然觉得烦躁又自暴自弃，没好声气地说：“不是要去上夜班吗？在哪里上？我把你送过去。”　　　　坐在沙发上，前倾着身，胳膊肘撑着膝盖，把棒棒糖的塑料棍叼在唇齿中间发呆的祁霖，听到楚霁这么说，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今天不需要我了吗？”她纯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使用的物件，问楚霁今天是否还需要使用支使她。这就是她理解的，楚霁拿钱买她两年的意思。　　　　楚霁却完全理解错了，他把祁霖单纯的问话，听成了一句祁霖在一本正经撩他的话，脑子就像超负荷的电路，一下短路了。　　　　等大脑再重启之后，楚霁恼羞成怒地瞪了祁霖一眼，转身就去拉房门。但是拉之前他忘记自己刚刚为了防止祁霖跑掉，门锁下面拧了好几圈，只扳把手是打不开门的。　　　　祁霖看他扳了两下扳不开，还在跟门较劲，眼神中就默默带了一点同情，感觉楚霁好像出了一趟国回来，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　　　　她走过去，把手伸到楚霁身前，拧着下面的单向锁头，“啪啪”两圈转到底，扳住门把手按下来，一拉，门应声而开。　　　　楚霁：“……”该怎么开口解释才会显得自然一点，而不会显得自己更蠢？　　　　祁霖已经出了门外，她说：“不用送，路不远。”门口就能看到对面的霓虹灯广告牌上，“自由客网咖”那五个大字。　　　　“没想送你！我是怕你半路被人拖走拐卖了，我那么多钱不就都白花了？”楚霁冷冷哼了一声。　　　　祁霖：“……哦，国内治安挺好。”　　　　楚霁又被怼到说不出话，感觉非常生气，但是又找不出借口去回嘴，只能不讲理地回一句：“你闭嘴能死啊？”干嘛自己说什么话她都要怼？　　　　他说完之后，祁霖就真的闭了嘴。可祁霖不说话了，楚霁他自己又焦虑起来了，又生气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口，一路上几百米的距离，脸都憋得黑了。　　　　闻弦歌就在半夜十二点之后，看到脸黑成一片的楚教授出现在了他家网咖的大门口，小心肝下意识都开始发颤。　　　　大脑里飞速搜索回想，他这几天有没有逃课，有没有迟到，上课有没有睡觉，作业有没有按时交——想完这些，闻弦歌终于理直气壮了，一颗心也重新落回肚子里，稳定了下来。而且他之前还准备找施雅意要楚霁的联系方式的，今天下午施雅意来他这里之后，闻弦歌给她化妆换衣服，后来就完全沉迷在施雅意的“美色”里，把楚教授抛到了脑后，直接兴奋到连向学姐问楚教授联系方式这件事都忘记了。　　　　祁霖推门进来，楚霁也跟着进来。看到楚霁脸色不好，闻弦歌战战兢兢也不太敢理他，只站起来，拘谨地小声叫了一声“楚老师”。　　　　但是楚霁只抬眼瞭了他一眼，而且看表情似乎已经完全把他给忘记了。　　　　他只带了一节课，学生又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记住，更何况他压根没上心，自然更记不住。就是看闻弦歌挺眼熟的，想了一下，恍然了：“哦，你是施雅意的那个学弟……”　　　　闻弦歌顿时觉得好尴尬啊，他好想对楚霁咆哮着大声说，“老师我更是你的学生好吗？！学姐的学弟又是什么鬼！”　　　　但是闻弦歌最后只是怂兮兮地指了指楼上，对祁霖说：“那祁姐我上去睡啦，楚老师慢慢玩……”　　　　“嗯。”祁霖坐到刚刚闻弦歌坐的那个位置，接过了闻弦歌正在玩的电脑。等闻弦歌兔子一样蹿到楼上，她才抬眼，看到楚霁还在收银台前没有走，蹙着眉看她。　　　　“你回去吧。”她说。　　　　楚霁眉头皱得很紧：“你们的老板不在这边吗？我找他给你辞职，只今天这一天，明天不许再来了。”　　　　“老板就是刚刚那个男孩。”祁霖敲电脑的手一顿，再次抬起头，看着他：“你是想干涉我控制我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楚霁，你清醒的时候，在家的时候，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但是你不需要的时候，我的时间自己也不能做主了么？”　　　　偏生她在问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是认真的，让楚霁不敢轻易回复她。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如果他给出的答案不是祁霖想要的，他们立刻就会谈崩，祁霖绝对是甩都不甩他一眼直接让他马上就滚。　　　　只能迂回着试探了一下：“你这两年都是我一个人的，你去做别的事情，我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你要24小时待命……”　　　　“包括你睡觉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得守在你床边，准备让你随时使唤？”　　　　楚霁想了一下，他确实还挺想让祁霖天天晚上守在他床边的，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要是说出口，才是真的立刻就会被pass掉。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过分吗？”楚霁嘴硬，“我不过是要求自己的权益不被损害，这很过分吗？”　　　　“不过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需要的时候，我绝对都会在。但是你不需要的时候，我做什么你别管。明天你想几点起，吃什么早饭？”　　　　祁霖的话题很快跳过去，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怕和楚霁谈崩，毕竟钱都收了，再出尔反尔，那不是她祁霖能做出来的事，所以只要楚霁不是太过分，她都能看在钱的份儿上忍他，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　　　　楚霁没法再去接之前那个话题，随便说了他平时起床的时间和要吃的早饭，自己又去生闷气了。　　　　祁霖低下头专心看着电脑上的游戏界面，不再理楚霁。楚霁见她又不理他了，挠心挠肺想知道她在电脑上玩什么，这么入迷，便悄悄绕到她背后去看。　　　　是一款画风非常漂亮的3D古风游戏，楚霁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一款什么游戏，就是看到了左上角的头像，有一个黑色和金色相间，印着一个男性头像的血条框，上面写着“燕麒麟”三个字。还有画面中间，一个穿着玄色盔甲的男性角色，好像古代的那种号令千军的大将军一样，非常霸气，也非常帅。　　　　楚霁推测，这大概是祁霖正在玩的角色，那她的ID应该就是这个“燕麒麟”吧。他默默把这个ID记下，然后又拿手机偷偷拍下了祁霖正在玩的游戏画面，回头准备去网上问一下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　　　　正打着竞技场，趁竞技场没关门的时候，世界上随便喊了一个治疗刷名剑币的祁霖，倒是注意到楚霁站在她身后，但是她却不知道他做什么小动作。　　　　楚霁看了一会儿，就见祁霖的游戏界面视角转动得非常快，看得他都有点晕3D了，也不知道祁霖正在做什么。下面好几排技能栏里不时闪着金色的光，祁霖的手指快速敲在键盘上，各种技能也随着她的手指动作亮了又暗，衔接得非常流畅。　　　　就楚霁这种虽然看的一脸懵的，但也觉得祁霖一定玩得很好。　　　　“我要回去了。”他看不懂，祁霖也不理他，觉得很无聊，也有点困了，明天还要去实验室。他临走之前和祁霖说了一声，也不知道祁霖听没听进去，随口敷衍地“嗯”了一声。　　　　本来还想说几句不想让她熬夜的话，但是楚霁觉得说了对方也不会听，说多了祁霖还会觉得他烦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施雅意的学弟是祁霖的老板吗？对方好像也是他的学生。楚霁在很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可以找这个同学约谈一下？　　　　被楚教授惦记上的闻弦歌此刻正躲在被窝里，刷手机刷到半夜三点，最近微博里粉丝的私信有点多，他挑着需要回复的回了回，就只是回私信，一个多小时也过去了。如果不是第二天早上还有课，他可能还不想睡。　　　　半夜不睡觉，第二天闻弦歌就悲剧了——他引以为傲保持了半个月没有迟到的纪录，昨晚还在楚霁面前骄傲过，第二天就破了。等闻弦歌醒来，早上第一节大课都上过去一半了。闻弦歌看了一眼课表，哦豁，VB课，没事，这个老师上节课点过人了，这节八成不会再点。VB不是专业课，闻弦歌起的迟了，又觉得困，干脆就把这节不重要的课给逃掉了。　　　　等他又睡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同寝室的方浩给他发消息：“VB老师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