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山脚下,一片密林里藏有涵洞若干。本为道人清修所用,长青却借口清修常常于此躲懒。
山上灵息虽盛,天不亮便要起身做晨课。左右长青的晨课都是他师弟长明代做的,偌大的无垢山,偌大的木灵宗,仅有长青和长明两兄弟,实际是两姐弟,孤苦相依。木灵宗后继虽有人却似没人。
山下好呀,没有约束,十余里外的村落还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有不染脂粉的小娘子,美如山涧野花,自是一番好看。
清修辟谷?他作神姬时尚且不能,当了小道更是心无余气不足。当然躺在涵洞里的道友心气更是不足,几乎就要断了。
“道友?道友?”
长青别了寒夜晓,急急地在涵洞内寻到了道友。仰面躺着的男人衣衫褴褛,手长腿长,脚上俱是血污泥痂,是长年不穿鞋做重活的伤痕,手臂上有许多深浅新旧的疤痕,都是妖刀取血的刀口,数数怕是有百来刀。
最可怕是他头上还扣着一个玄铁盔,锈迹斑驳,年生久远。他已经气息奄奄一息,气血两绝。
长青紧忙将寒夜晓给的药丸化了水喂他。隔着铁盔,药水洒得到处都是。好在师叔出手阔绰给了一大瓶子。后土宗的灵药不论疗伤还是进益修为都有奇效。难怪后土宗的小师妹,大师姐们从来不正眼看人。
想着若再晚一刻,道友就熬不过去了,长青亦冷汗浸背。
为了解救道友,长青当时也算是拼尽全力。赤地草熬煮在石瓮里,水咕隆咕隆烧开了,药香带出了人间的一段糗事。
凡人聚居九州界,无聊道生里的长青甚是想到九州一游,于是偷了虚藤师祖的乾坤镯,穿到九州凡界。
他这回学聪明了,与其瞎逛,把自己送给妖怪塞牙缝,不如用乾坤镯直来直往。在九州界好吃好喝,好看的人目不暇给,可“一心向道”的长青根本就没有遇着什么趁手的妖怪。不是捉不住就是打不过,或者压根就没看出来。
谁说普天之下皆妖祟呢?都是老道士们的杞忧。
所以长青两手痒痒地钻进了地下赌场。赌场里全是狼鼠蛇尾的妖,桌上堆满了金银宝物,赌客们生死豪赌,输光了就用精血和寿数孤注一掷。
长青先时赢了很多,大大地引发了坊主不满,输得精光时只好连无垢山腰牌都此地无银,不打自招地押上了。他哪里知道妖怪的赌坊是不欢迎道士的,活生生被妖怪逮住关在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