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别天阁后,寒夜晓径归自己书房。
直到第二日傍晚,寒夜晓始终端坐,盯着书案上的水蓝瓷瓶,同一卷不知名的心法。
忍冬送来晚膳,偷觑着师叔沉郁的面色,大气也不敢出。
寒夜晓比起隔壁后土宗的掌门已是非常和颜悦色,虽然严厉却并不苛待门人。
不知今日为何眉头紧锁,冷峻的脸比平日还冷。
忍冬终于脱口问道:“师叔,难道又有作乱的棘手妖物吗?”
师祖虚藤子常遣师叔去九州凡界捉妖降怪,替天行道,想必是碰到什么厉害妖怪了,故才愁眉深锁。
寒夜晓拉回心神,提起这棘手的妖物倒还真有一个。
而且非常棘手,作乱山门不说,还乱他心智。
思罢,提笔手书了雪颜玉肌丸的用法,卷成纸条一并放进水蓝色的瓷瓶里,交代忍冬将药送去木灵宗。
“记得亲手交与木灵宗的长青。”
忍冬的妥协细致,他再放心不过。
得令而去的道童气息远了,寒夜晓才捋起袖子,端详着手臂上瘢痕累累的疤。
罢了,只要她无恙,自己一个大男人,留一些疤在手上又有何妨。
木灵宗。
裹成粽子头的长青躺在绿梅下,支使着长明不是端茶就是倒水。
矮木墩子气不可耐,嘟囔道:
“师兄,你只是脸伤了,又没断手断脚……”
嘴上怨愤,手上还是替瘫在躺椅上的师兄添了一盏热茶。
“嗨,我说你还顶嘴了啊,我中毒了,中毒知道吧。”
长青明明毒已经解了,仍旧装成不久于人世的瘫痪状,当然和矮木墩子斗嘴时过于中气实足,以至漏了馅。
忍冬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活力十足,气焰嚣张的长青师兄。
骤见忍冬,长青明显就蔫了,哼哼着手也抬不起来。
只能虚弱地招呼道:“忍冬来了啊,快坐。”
水寒宗机敏的小道仆抿着唇:“我不坐了,师叔托我送这个来。”
说完,忍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青从瓶子里掏出那丸失而复得的药,又黑又亮,雪肌玉颜,果然是居家养颜,勾搭汉子的好药。
瓶内还有师叔手写的使用说明。
什么,一颗就算了,竟还得这样用!
长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粥,甫一进院,就看着长青陡地从躺椅上跳起来。
看来毒解得差不多了。就是脸上的疤可怎么办?
“有什么事也先喝粥吧。”
长忆轻言细语,白净的瓷碗里盛着热气氤氲的素粥。两碟小菜翠色欲滴。
太素了!
“我想吃肉……”
“你脸上有伤,养好了再吃那些炙烤油炸的。”长忆含笑抚慰,又给长青添两箸青菜。
长青啊长青,不仅名字长青,吃食长青,肠子都吃青了不假。
素菜嚼得咬牙切齿,颇思到九州凡界开一开荤。
可怜那遗失的千两黄金,若放在九州置个大宅子,再添两房小媳妇多好。
“对了,我想洗澡来着。”
长青从粥碗里抬起粽子头,眼神闪动恳求的无辜水光。
平日为图方便,他都挑午夜在后山的小瀑布下洗。
现下要入冬了,沐浴洗澡颇为费事。
光烧水就得烧一个时辰。好在有长忆,来回提水添水,好容易才弄满一澡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