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漆黑的天空乌云密布,半点星光不见。 过大的雨声将整座城市包围,即便是远在城郊的半山别墅区。 这里,是富人们的聚集地。 却也是最冷清的住宅区。 平日里除非必要出行,几乎难见人影,甚至相邻的邻居,住得最近,开车最少也要十五分钟左右。 最高最偏僻的地段,那是一栋全欧式的住宅别墅。 在阴暗潮湿的雨夜中,唯有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还在亮着昏暗的灯,在这夜幕中也难以引人注目。 “怎么,不继续叫了呢?” 偌大的房间里,是一个低沉的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 “呐,我现在可是给你们机会了,叫的让我高兴了,兴许会……哦,抱歉,怎样都不会免你们一死哦。” 视线从半开的门缝中探入。 一路至那张复古华丽的大床上。 松软的被褥上,躺着一双男女,衣衫暴露,却不知是为何,全都瞪大眼睛,似是发不出声音来,惊恐地看着上面。 而在他们之上,是一个半跪着的少女,亚麻色的长卷发微微散落,灯光下,是她精致而柔和的侧脸。 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似乎,空气有一瞬的静谧。 “啊~” “晚了呢。” 慵懒松散的声音刚落,就见少女突然举起双手,猛地落下。 无法忽视她手中握着的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下一刻就插入床上躺着的女人胸口处,只见那女人蓦地瞪大眼睛,喉咙处发出一声呜咽,便再也不动一下。 少女悠然地将匕首拔出,看着那带血的刀刃,她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殷虹。 还是……热的呢。 目光骤然看向那个男人,眼眸微微眯起。 “到……你了。” —— 随手扔下带血的匕首,少女缓缓自床上踏下,她还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裙,头发散落在身后,但此刻,她的衣裙之上已经全是红色的血迹。 一双玉足踩上木质的地板,未着拖鞋,每走一步,都会有血液自她的手上滴落。 直至,到了门前,透过那一丝未曾关紧的缝隙,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少女眼眸带着一丝兴味,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拉。 “扑通”一声,是什么跌落在地的声音。 啊,瞧,她发现了什么? 穿着浅蓝色棉质睡衣的白皙少年,此刻正全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她。 差点忘了…… 还有他。 “姐、姐姐……”少年干净却又颤颤巍巍的声音让少女莫名地一阵愉悦,她缓缓弯下身,靠近他。 少年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她那精致如画的脸上还带着方才喷溅上去的鲜红。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低哑而温柔的嗓音竟让他觉得恐惧至极,他努力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而后让自己的 声音不那么颤抖地回答她的问话。 “我,我想,想去……” “卫生间?” 她替他说出来之后,他就猛地颔首,生怕他回答不上来,也会被她如何了。 她嘴角轻弯:“那就去吧,然后再回床上好好睡一觉。” 少年眸光微怔,似是不敢相信。 她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了? “嗯?还不起来?” 少年慌不迭地连扶墙带爬站起身,握住衣角的手松了又紧,然后就要逃离这里。 “等一下。” 突然又被叫住,少年整个身子都僵硬了,默默地看着少女。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一句话,便叫少年定在那里。 他的整张脸都僵住了。 “我,什么都……”话说到一半,少年蓦地闭上眼。 还是,说不出口啊。 房间里,明明是同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 就算再对他如何令人发指。 可他亲眼所见的,还是不能够毫无感觉地抹去。 有冰凉触上了他的眼角,让他微微一颤。 “咸的。” 少年蓦然睁开眼,便见少女将食指放入口中轻舐。 她先前,是抹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哭什么。” 她轻扯嘴角,那样的讥讽。 “你的泪,还真不值钱。” 被她这么一说完,少年就顿在那里,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情绪。 “你去吧。”她说着,下巴微抬,眯起眼睛。 好半响,少年才缓过劲来,默默地转身,正要离开。 谁知,刚走出几步,却又被她叫住。 这次,他微咬住嘴唇,转过身,似是做好了任由她处置的准备。 便见少女轻靠在墙壁上,满是戏谑地看着他:“走反了。” “卫生间,在这边。” 顺着少女眼神看向的方向,少年脸颊骤地爆红,他双手在衣摆下纠结在一起,然后不自觉地低下头,转过身,快速地往反方向走。 至少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与少女擦身而过的时候,会被她一把抓住手臂,连带着整个人都扑向她。 一直白皙修长的手就那样挑起他的下巴,下一秒,温润的红唇骤然印下,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脸,和近在鼻息的气息同那唇上传来的陌生触感都让少年眼眸瞪到最大。 只是短短几秒,他就觉得他像是死过一回一样。 少女离开后,他仍旧木在那里。 “尤诺,做我的人吧?” 那时,年仅十四的少年,完全不知,一个人的人生可以在一夜之间完全变化。 —— “尤诺,做我的男朋友吧。”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碧绿的树叶,红褐色的墙角和……大胆而炽热的少女。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洁白而干净的衬衫黑裤,留着清爽细碎的短发,清秀的五官仿若不染烟尘,却是每个少女们都会为之激动的模样。 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人告白后的欣喜或是窘迫,就是那样,无关紧要。 “不行。” 不是不好,也不是不要。 就是不行。 仅是这两个字,都被他说的那样好听。 可被拒绝了的少女还是被伤到了。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不够漂亮吗?”少女难过而沮丧地问他,实际上,她生的很是娇小可爱,在这个大家都只顾读书的校园中,已经算是一抹亮色了。 虽然,在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极有可能会被拒绝,但当真听到了拒绝的话,她还是会很难过。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动,再未看向她第二眼。 “我们不配。” 说完,他就抬脚,径直越过少女的身侧,向她身后走去。 少女还沉浸在他的那句“我们不配”当中,在他走出去很远以后才转过身,大声地问他:“那,我要怎样做才能更配的上你?” 只可惜,已经走远的少年,没有再理会她。 …… 尤诺,自闭而孤寂的少年。 因为年少时的一场亲眼目睹的双亲被杀而将自己封闭起来,人便越发的冷漠不合群,在遇到能打开他心扉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女主之前,一直都是被压抑地活在杀人犯的魔掌下。 没错,那个杀人犯,就是杀了他父母的人。 囚禁,掌控,变态……么? 顾沉站在僻静的小路口,敛眸沉思。 在他所接受的剧情当中,男主似乎并没有很多痛苦。 或者说,他早已没有了对外界任何波动的感受认知。 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难过…… 他通通没有。 一出生就是被人不齿的私生子,本不该存活于世上的存在。 自私而贪欲不足的母亲,以及一个冷漠而残忍无情的父亲。 十八年前,尤氏集团的二公子与一个陪酒女一夜风流,几个月后,陪酒女却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贪财的陪酒女怎么肯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当然拿着医院的诊断书去找上门了,但,她 不知的是,那尤二公子早就已有妻子。 莫说有,便是没有,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娶一个下贱的陪酒女做妻子的。 他强制让陪酒女打胎,谁知已经到了医院手术台上的陪酒女却还是找到机会逃掉了。 又过了三四个月,她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瘦小婴儿,是个儿子。 她又发信息给尤二公子,告诉他,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她本以为,当他知道他真有了儿子时会心软接受他们母子,却不料这个男人心肠太狠,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非但不是高兴,甚至还因为联系上她,而扬言要找到她将她做掉。 陪酒女太过惊恐,看向怀中那个先前看还是摇钱树的孩子,这会儿却成了她沉重的累赘和负担。 于是乎,她一气之下,就将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扔在了孤儿院外。 而她,则因为要躲尤二公子,加之之前怀孕生产花掉了她几乎所有的积蓄,就拖着生完孩子后还没养好的身子,又跑去陪酒坐台。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 当尤二公子费尽心力终于找到陪酒女时,已是七年之后。 他找到她,说愿意认回她生的儿子,并且愿意养她。 这对已经穷困潦倒的陪酒女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她赶紧找到当年丢掉孩子的孤儿院,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一个瘦小的男孩领了回来。 然后,他们俩就跟着那个男人,住进了一个别墅里。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男人娶的妻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结婚那么多年,一个子都没有一个,去医院一查,她竟然生不出孩子,而后又花钱去国内外看各种中西医,也没能看好。 男人需要一个儿子,而不是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而被女人接回来的小男孩,就被取名为尤诺。 女人对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儿子完全没有好感和所谓的母爱。 男人在的时候,她会用他去讨好男人,各种伪装做作,只要男人一不在,她会将男孩扔在一边,管都不管,甚至百般虐待。 对她而言,就是他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她早想着,若是没有他,她可能早就钓上金龟婿,成为有钱人家的太太了。 虽然现在吃穿用住也都不错,但这中间那么多年的苦可不是白受的,她遭受了怎样的屈辱和非人的对待才到了今天,她永远都不会忘。 而对于男人而言,要考虑的事情可比那个只要钱和贵重珠宝就能满足的女人要多的多。 尤老爷子膝下有一儿一女。 长女尤珍珠,次子便是他,尤一鸣。 尤珍珠虽然是他的长姐,却因为是尤老爷子原配所生,所以格外受尤老爷子的喜爱,从小,尤老爷子就偏爱尤珍珠,而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冷落至极。 但那时候他嫉妒归嫉妒,却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来改变,照他妈的话说,反正他是儿子,那尤珍珠就是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女儿,能有什么用,等将来长大了,还不就是嫁出去的命,顶多就是多得一些嫁妆,碍不了他的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尤老爷子居然如此过分,在尤珍珠长大成人后,就为她找好了入赘人选,并在她结婚后,就将整个集团全都交到他们夫妻俩的手上。 而他,则被斥责不学无术,没有前途。 连毛都没分到。 他还以为,他有了儿子之后就多了底气,但那死老头却说,他绝不承认非他妻子所生的私生子。 他倒是想要个妻子生的儿子,可那个女人有这个能力吗? 他在这个家中,越发的没有地位,越发的不受重视。 当听尤老爷子说要把所有财产全部转移到尤珍珠的名下时,他彻底愤怒了。 于是,他在一个雨夜,将老爷子常吃的心脏镇静剂换成了麻痹心脏的药。 在尤老爷子的葬礼上,尤珍珠夫妇哭的伤心欲绝。 他沉着脸站在一侧,但心里却是冷笑着的。 因为很快,他们夫妇俩也要下去陪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了。 第二日,尤氏集团的总裁及其丈夫,在其父的葬礼后,在其父下葬的山道下发生车祸,车辆爆炸烧毁,两人当场死亡,尸骨无存。 次日,尤二公子出面表达哀痛,并将接管尤氏集团。 而同时,尤珍珠夫妇唯一的女儿尤梓却带着律师出现,并宣布,其父母在此前已经其名下的财产及股份转移至她的名下。 只是她尚未成年,还不能亲自打理那些财产,需要一个监护人监护她至成年之后。 这个监护人,就是尤梓如今唯一剩下的亲人,她的二叔尤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