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嫔宫里,大皇子难得来找她一回。 大皇子成年后就搬出宫了,虽然偶尔也会过来瞧她一次,但是每次都是坐不满一盏茶时间就走。 算起来,淳嫔和这个儿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生说过话了。 没想到这回,他竟会跟她诉起苦来。 淳嫔听着大皇子说他如何被陆容娴算计,他堂堂一个皇子,竟是被贱人欺侮至此。 淳嫔又想到自己出身本也不差,入了宫里头也是受了皇上一阵的宠爱,只是她性子软弱,凡事不喜出头,后来生下了大皇子,也遭了皇上的厌。 大皇子长这么大,她也没为他做过什么。 没想到,竟叫他受欺至此。 她一边暗恨自己无用,不能为他出头,一边又为他难过,谁叫他摊上她这么一个没用的生母。 “是我无用,让殿下受苦了……” 淳嫔这边暗自抹泪,大皇子瞧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嫌恶。 这个女人虽说是他的生母,可从没给过他什么好印象。 若非她软弱无能,他又怎需如此为自己谋算。 旁的皇子都有母妃为其打算,也就他,明明生母还在却像是没有她这个生母一样。 如果不是这次她能帮上他的忙,他是决计不会来找她的。 想到此,他表情软和了些,方道:“儿臣今次来寻母妃,就是想让母妃帮儿臣一帮。” “我……如何帮?” 淳嫔面露惊讶。 她能怎么帮他,难不成还叫她去同娴妃争论不成? 就她这样子,哪里能斗的过那荣宠正盛的娴妃。 她避她还来不及呢。 “娴妃设计陷害儿臣,让儿臣不得不娶了陆容雅,母妃可知这其中缘由?” “这……” 淳嫔自是不知。 大皇子提点道:“陆容雅可是她的妹妹,同是陆家人,母妃就不想,她为何狠得下心对自家妹妹出手?” 这次若非是陆喻找上他,要他担下此事。 换做旁人,只怕早就要把陆容雅和男子私会的事捅出来,如此一来,陆容雅一个闺阁女子, 又早有未婚夫婿,落下与人私会的名声,还能有活路? “她为何要害她的亲妹妹?” 淳嫔想不明白。 “母妃以为呢。” 大皇子冷哼一声。 “母妃想想,她这样做,目的是何。” “她是想……解除那婚事?” 大皇子点头。 “可,这于她有何好处?” 大皇子不语,淳嫔皱眉凝香。 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瞪大眼睛。 “难不成,她是想……” “母妃猜对了。”大皇子笑的很冷。 淳嫔脸色一白。 “怎么会,娴妃可是皇上的人,她怎么敢……” 怎么敢对旁的男子生出不该的心思。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大皇子见淳嫔已经想到了,便自然而然道:“儿臣听陆容雅说起过,娴妃她尚未入宫前,就与谈太傅不清不楚。” “所以,儿臣过来找母妃,就是想让母妃帮儿臣一回。” 淳嫔看向他。 “你,要我如何帮你?” 大皇子笑了笑道:“她陆容娴既然敢做出这种违背父皇之事,儿臣这个做儿子的,总要让父皇知晓,可不能被那不知羞耻的贱妇蒙在鼓里。” “母妃在父皇眼中可是最乖顺不过的,此事由母妃来说,父皇定是会听信的。” 说完,他眼神狠戾。 莫说那陆容娴对谈宁昔本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便是没有,他也要给她安上这个名头。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 他得好好计划一下,确保不会出现纰漏。 …… 淳嫔从老皇帝的寝宫出来,她已经许久未曾进过这寝宫了,出来时只觉自己已是命去半条。 出来时,腿都是软的。 倒不是老皇帝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吓的。 她平素最是胆小怕事,这一会儿却是要她去告状。 而且告的还是娴妃。 “皇上,臣妾对您一片忠心,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臣妾不敢有欺瞒。”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这话。 不管如何,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若他还是不听,那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爱妃有心了,此事朕已知晓。” 也不说信与不信,只是在她说完后,这样问她。 “爱妃是如何得知的。” 他那阴沉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淳嫔只是想起来都禁不住颤抖。 最后,她把大皇子教给她的话都说了,他便让她退下。 她这边刚出了殿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皇帝命人去将娴妃叫来。 淳嫔低下头,在宫婢的搀扶下,快步离开了。 …… 这是隔了半个多月后,陆容娴再度接到皇帝传召。 身子上的痕迹用了药膏之后已经淡去了很多,但到底没有好全。 按照若在以往,老皇帝不会才隔这么久就又传她过去。 一时因为次数多了没有新鲜,而是因为,他不喜欢看到她身上还带着痕迹。 他最喜欢就是看她身上光滑无痕,这样他在上面印上痕迹才更有成就感。 更别说,这青天白日的…… “皇上还有没有说其它的?” 陆容娴问前来传召的太监。 却见他摇摇首。 不过那太监倒是也会权衡利弊,又觉得娴妃日后指不定会到什么位置,因此对她还算客气。 “皇上倒是没有说别的,只是在这之前,皇上刚见过淳嫔娘娘,奴才瞧着淳嫔娘娘走时脸色不大好……” 话就点到即止。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如何想了。 …… 陆容娴进了内殿,便瞧见穿着寝衣的老皇帝正对着他平素最喜欢的那只金丝雀的笼子,瞧的入神。 “皇上。” 陆容娴走上前,跪在地上,轻声唤他。 “爱妃来啦。” 老皇帝扭过头看向她。 “过来瞧瞧这只雀儿,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闹腾的厉害。” “是。” 陆容娴站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谁知,她还没走到他身前,就听到刺耳的一声雀鸣,一抹温热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再一看,那只原本还活动乱跳的金丝雀直接被锋利的刀子刺中,眼下正躺在笼子里,不时地抽搐着,鲜血已然溅满了笼子。 “皇上,您……” “朕看这雀儿怕是瞧见了外头的什么新鲜了,竟老想飞出这笼子,既然它如此不知安分,那朕留着它也无用。” 说着,抬头看向她。 “朕要它死也死在这笼子里,想飞也飞不出去。” “爱妃以为,朕的做法可是妥当?” 那双满是浑浊苍老的眼睛里竟隐隐透射出凌厉,让陆容娴心下一颤。 “皇上……” “嗯?爱妃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她低声答道。 “此话当真?” 老皇帝将那把沾上血和羽毛的刀子拿起来。 然后,贴上了她的脸颊。 陆容娴一惊。 “朕还未曾对爱妃说过,爱妃的这张漂亮脸蛋,朕最是喜欢。” “所以每回,朕都不舍得伤了它。” 陆容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手开始不由的发抖。 “朕今日倒想看看,这张漂亮的小脸被划花是什么样子,一定比在身上划刀子更加好看。”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一转,那刀尖就对上她的脸上。 陆容娴受惊,竟失手推开他。 “皇上,臣妾做错了何事,您要这样对待臣妾?” 她跪在地上,努力抑制不住想要颤抖的身子。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慌,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她一定要稳住。 “爱妃可知,谈太傅与你那妹妹婚事已解除。” 陆容娴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倒是一怔。 她的确是听说了。 所以昨夜才一夜未睡,便是因为太高兴之缘故。 “不知爱妃对此事是何看法?” 是何看法? 她能是何看法,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她却不能在此表露出半份喜悦。 “臣听闻皇上下旨赐婚大皇子与妹妹,倒是替妹妹高兴……” “哦,你果真替你那妹妹高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难道不是,因为她与谈太傅解了婚约,你才高兴?” “皇上?” 陆容娴按压住心底的慌乱,故作镇定道。 “臣妾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朕听闻。” “爱妃心悦谈太傅已久,此番谈太傅这婚事一解除,爱妃怕是早就高兴的夜不能寐吧。” ! 陆容娴猛地抬起头。 对上那张满是寒意的脸,她一时竟觉得心慌不已。 他居然,怀疑她…… “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听闻这些传言,臣妾对皇上断不敢有异心……”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听得“咣当”一声。 那把刀子竟是被扔在了她的旁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冷冰冰道。 “把衣服脱了。” 而后又加了一句。 “全部脱光。” …… 当陆容娴抱着身子被老皇帝拿着鞭子抽的满地滚时,突然撞入一双云靴,她的目光顺着那衣角往上,在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时,她彻底僵住了。 从没想过她会以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刻,她只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彻底碎开的声音。 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完了……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一个念头。 而手里还拿着鞭子的老皇帝在看到来人的一瞬,收回手,看向他。 “谈太傅来的正好,朕正在同爱妃培养感情,听闻爱妃入宫前与谈太傅关系甚好,不如谈太傅也一道来?” “不……” 陆容娴下意识摇头,抱紧了身子,想要将自己遮住,不让他看到自己这赤身裸体的狼狈模样。 可偏偏,不管她怎么遮都没办法完全遮住,一时间,她蜷缩在那里,颤抖着,仓皇着,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无措极了。 谈宁昔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陆容娴。 与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宠妃完全不一样。 而今日,老皇帝派人去传他来见他,并且特地吩咐了不需通报,只道他拉了就直接让他近来。 看来,为的就是让他看到眼前这一幕。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若只是羞辱陆容娴,那也真是太过了。 特地叫他过来,肯定也有敲打他的意思。 思绪几番轮转,他便猜到了个大概。 老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叫来,还故意让他看到陆容娴这般受辱,他这样做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 至于老皇帝为什么不直接问他的罪,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老皇帝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他自己定然也知道他的时日无多。 他到底是心念着太子,也知道,谈宁昔是他唯一能信任将太子托付与之的人。 所以,他不敢动他。 既然动不了他,那他自然要想别的法子来折辱他。 他望向陆容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见到她身上那一道道伤痕,新伤夹杂着旧伤,想来也 不是一次两次了。 压下眸光里的情绪,他抬手,解了外衫,弯下身,动作极轻地替她盖好。 带着暖意的衣衫将她盖住,只是一瞬间,她怔了怔,而后,便抓住那衣衫,将自己裹紧,却是别开脸,不敢看他。 他二人不过一个动作,老皇帝就眯起了眼眸。 “谈太傅……” “娘娘千金贵体,微臣怎敢玷污。” 老皇帝闻言,却是忽地笑起来,看向他道:“谈太傅何须同朕客气,不过一个女人,若谈太傅瞧得顺眼,朕也没有什么不允的。” 这话说的。 仿佛陆容娴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一个奴隶,一个玩物一样。 “皇上此话,真是让微臣听了没办法不生气呢。” 谈宁昔说着,看了陆容娴一眼,她却不敢和他对视,很快别过脸去。 但他随之说出的话却让陆容娴身子一僵,彻底不能动了。 “微臣视若珍宝,连碰触一下都不舍得的人。” 他笑,而后看向老皇帝,眸色淡淡。 “皇上怎么敢,如此轻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