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益朗见状微微叹息,在他看来,虽然徐老太一家做人非常过分,但是也不至于落下两条人命。
左益朗跟着李唐回到后面三堂,李唐对左右吩咐道:“将那个彭路带来,本县要问话。”
“是。”
而后李唐对左益朗说道:“县丞是不是认为本县今日所谓太暴虐了?”
左益朗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官只是觉得太爷判罚有些重了。”
李唐示意左益朗也坐下,说道:“那徐老太等人的确罪不至死,但是却非常败坏风气。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不是什么弥天大罪,但是却能动摇人心,如果本县不出手整治,不出几年,我昌化县的人心也就散了。”
由此李唐就想到后世的那个著名案件,就是因为法官的一句“名言”,致使世间道德倒退了几十年,多少原本善良的百姓再也不敢助人为乐,多少黑心老人因此而一夜暴富,让一个又一个好人倾家荡产?
所以这样的情况李唐决不允许出现在自己治下,哪怕只是出现一个苗头!
左益朗听了李唐的话也有些触动,微微一叹不再说什么。
这时彭路北带到这里,李唐笑着让彭路也坐下。
不过彭路刚才见到李唐三言两语之下,就弄出了好几条人命,在彭路眼里李唐就是一个酷吏的形象,哪里敢坐下,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李唐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本县已经说了,你没有罪责,不必在本县面前如此拘谨。”
“是、是。”
彭路这才起身坐了下来,不过依然绷着身体,局促的只有半个屁股挨着椅子。
李唐随即说道:“你刚才说,在雷州府的时候你是灶户,具体是做什么工艺环节的?”
彭路说道:“启禀太爷,小人什么环节都做过。因为当时小人在村里的甲长(保甲),要带着同一甲的灶户干活,所以都各个环节都懂的。”
李唐顿时眼前一亮,说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人只想先在昌化县落脚,在雷州府的时候就听说昌化县工坊兴盛,这里应该能找到活计,所以想看看哪里招工。”
此时大明南方各地工商业非常兴盛,甚至江南各地的工坊和矿场已经出现类似于工会的组织,民间的经济往来非常密集,各种新的生产技术不断翻新,后世中外史学家都认为明末的南方已经出现了资产主义萌芽。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甲申国难,也许华夏有一定的几率可以自行过渡到资本主~义,不过历史却没有假如两个字。
像彭路这样的灶户,其实按照大明律是不能随意搬迁出户籍地的,只是如今大明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经极度削弱,各地的军户、灶户、匠户逃亡严重,各地府衙往往也无力干预,只能听之任之。
李唐说道:“我昌化县的确工坊兴盛、商贸繁盛,但是本县以为你这一身制盐的本事很是难得,如果不干了,实在是可惜啊。”
左益朗闻言非常吃惊,明白了李唐的心思,暗道:“太爷啊,这么多的工坊赚了这么多的钱财,难道还要涉猎私盐?”
眼下大明各地的官员许多都与商贾有勾结,暗中开盐场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制贩私盐毕竟是大罪,左益朗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频频向李唐使眼色,但是李唐却视而不见。
“小人也觉得可惜,只是没办法,昌化县这边似乎并没有盐场,这老本行,小人没法干啊。”
“哈哈!”
李唐笑着说道:“这样,你现在县衙内住下,本县来给你找活计。这段时间你的吃穿用度,都有本县负责,如何?”
彭路顿时受宠若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灶户,如何受得了这等的福分,于是急忙说道:“小人何德何能,竟然让太爷如此厚待,实在是不敢啊!”
李唐摆了摆手,说道:“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先下去安顿,其他的等候本县的安排。你放心,从今日起,你算是时来运转了!”
彭路也不是痴人,当即跪在地上,扣头说道:“小人谢太爷提携,从今以后当牛做马报效太爷!”
彭路跟着衙役下去安顿后,左益朗急忙问道:“太爷是想开盐场?”
李唐点了点头,说道:“我昌化县临海,制作海盐非常方便,这么赚钱的行当不做,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可是朝廷法度怎么办?私盐是大罪啊!”
李唐笑着说道:“县丞所言甚是,所以要记住,日后昌化县就算出现了盐场,那也是商贾彭路的,跟本县可没有什么关系!”
左益朗顿时愣住了,看着李唐的笑容,忽然觉得非常的冰冷。
第二天一早,李唐在马川带人护送下,前往铁冶所新址。在临行之前,李唐让左益朗在县城内外张贴公告,开始面向各乡征召乡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