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紫竹这般说,薛扶泠也只好安慰自己放宽心,待到明日见过郑让再说。
不想主子为这些事儿伤心,紫竹走到青玉案前,将上面的一个未雕刻花样的木匣子拿了过来。
“惜兰姑娘也是个心细的妙人,想必是早上听主子夸赞故乡,下午就差人送来这么一匣子新鲜的玩意儿,姑娘瞧瞧?”
说罢打开匣子,里面果然都是些带了地方特色的东西。
不等薛扶泠说话,她又将里面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弹弓拿了出来。
“姑娘你看,奴婢没记错的话,您似乎也有个差不多的。”紫竹笑着将弹弓递上前来。
薛扶泠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只弹弓。
看见这个东西,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生母文姨娘之所以被送到尼姑庵里清修,都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五岁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官家小姐,只是跟着阿娘在乡下生活,从没见过父亲。
别人嘲笑她是野种,唯有个总是臭着脸的小孩不嫌弃她。两人放纸鸢、摸鱼虾、爬果树等等,好不快活。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衣着华丽精致的人,对着她说要守官家小姐的规矩。
然后,她们母女就被带来了京城。
阿娘满眼欢喜,拉着她说她的爹爹没忘记她们母女,以后只有好日子过。
她不懂好日子是什么,只满心焦急没有跟那个玩伴道别。
来了京城,进了她从没见过的漂亮宅子,看了许多华丽的东西,叫她更欢喜的是,阿娘再不用辛苦劳作了。
只是她还是那些丫鬟婆子眼中的野种。
来教导她的人背过身窃窃私语的鄙夷和嘲笑,以及条条框框容不得出错的规矩,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性子倔,哪怕身上密密麻麻的暗伤也不能将她的叛逆磨平。
嫡姐是精心教养过的贵女,唯一一次出格,是央求她这个庶妹带她爬到树上,拿弹弓打鸟玩。
不想就是这次,嫡姐没站稳,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父亲赶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将她踹出去好远。
她犯了这样的大错,父亲说她身为官家小姐,任性妄为、胆大滔天,野蛮不受教牵连嫡姐,要将她赶出去,自生自灭。
阿娘哭天喊地的替她求情,被父亲安排的婆子打断了腿,仍旧不肯原谅她,只好恳求替自己女儿受过。
所以,阿娘去了尼姑庵,她变成了薛家只知墨守成规的“哑”女,也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