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贵妃身为后妃,既然能将手伸到臣子的内宅,那就别怪她截二皇子的功劳了。
将书信写完,薛扶泠轻轻吹了吹,晾干,装进普通信封里,交给丹薇拿出去给郑平,叫他亲自跑一趟薛府。
薛扶泠不信任薛家,也不信任齐家,她只信自己和薛策。
看着丹薇身影消失,薛扶泠心内的沉闷终于退开,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紫竹一如既往的贴心,默默替薛扶泠收拾书案。
她的书案很简单,除了笔墨纸砚外,只放了两三本书,都是讲种植杂记以及地理经注的。两种书颇有些陈旧,书签差不多每页都有,书边也卷的扯不平,并没什么特殊。
“姑娘,还将这个给姑爷吗?”紫竹从原先的砚台下拿出一张用瘦金字体写的满满当当的纸来,不确定的问道。
纸上都是薛扶泠这些日子管家,绞尽脑汁想出的治家之策。
比如,修葺宗祠屋舍,供贫穷族人居住,上下团结;兴办族学,供族中贫困子弟识字明理,培养人才;购置祖产,安置落难族人,退士守耕……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办成,将来齐家在谁手中若是败了,退一万步讲,余下子弟后辈,还能靠着这些,休养生息,耕读起家。
是真正的长久之计。
只可惜……
“烧了罢。”
座椅上的人没有睁眼,眉头微微皱着,说这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好似被外间的寒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似的。
紫竹向来听话,老老实实的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撂进炭盆里,毫不犹豫。
炭盆上的火苗骤然拔高,火光乍现,又即刻消逝,若是没有激起的灰烬,仿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日便是除夕。
薛扶泠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因为今日一早,家中凡是有官阶和品级的都要按品大妆进宫拜见。
像齐家这样不算重臣之家,只需从卯时待到申时即可。
所以,还是能赶得上家里的除夕宴的。
“姑娘,瑢太太又来了。”
兰期从外面回来沉着脸,边往主屋跑,边喊道。
芳时从倒座房里出来,听见她的话,眼珠子咕噜一转,趁着屋里还没反应,又随手招来一个粗使丫鬟,低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看见那小丫鬟跑出院子,才走到主屋前,掀开帘子进去。
“上次不是教过你如何打发了她么?怎么又报进来了?”
芳时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宋嬷嬷脸色沉沉,瞪着兰期,责怪她办事不力,她默默立在一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这瑢太太算是齐家宗族里的一支远房亲戚,她家的祖宗原先和西府的太爷一道念过书,所以才认了干亲。
她家哥儿齐行瑢,年过三十还未有妻,前几日齐行度得了实职,又巴巴的凑上来,想托付薛扶泠这个族长儿媳替齐行瑢说一门靠谱亲事。
薛扶泠当然不会一口答应,嘱咐郑平左右一打听,才知道这齐行瑢是酒中色鬼、暴力蛮横之徒。
七八岁上就有了通房,十来岁就因为酒色,蹂躏死了三四个房中人。
弱冠之年,倒是相看的姑娘家不少,可人家都是正经疼爱女儿的人家,略微一打听,谁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二十五六岁上,好不容易从哪个犄角旮旯买了个女子回来。
结果成婚半年,还是正室怀着身孕,被妾室妒忌推进水里,一尸两命,闹了个天翻地覆,最终妾室偿了命,这才罢手。
本以为闹出人命能收敛些,可那齐行瑢更是变本加厉。
秦楼楚馆、画舫瓦舍,凡是那些脏臭之地,都要沾惹一遍,若遇见得意的,还要抬进门寻欢作乐,与娼妓同檐。
试问,这样的畜生,谁家敢叫女儿进那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