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薛扶泠在庵中耽搁多时,便想着赶近路回家,所以才未走官道。
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多远,这处不算偏僻的路,竟也遇见了灾民。
外头跟车的家仆不敢轻易接济,只来问主人的意思。
薛扶泠微微撩起棉布帘子。
只见那妇人怀中抱着个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穿的比姚三妮还破烂,眼神正望着薛扶泠的马车这边拭泪。
“叫外头的郑平几个赶紧往官道上走,一刻也别停留。”
将帘子放下,薛扶泠立即沉声吩咐道。
紫竹和丹薇跟着薛扶泠在车里,闻听主子这般郑重,也不敢耽搁,即刻叫来跟车的婆子吩咐一番。
“姑娘是觉得不对?”
丹薇低声问道。
直到感觉马车调转方向行动起来。
“唉,什么人啊?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被突然无情驱赶的妇人抱着手中的孩子,措手不及的骂骂咧咧。
待到那妇人跟不上马车,薛扶泠才开口:“方才她说自己是流民,跟咱们讨要东西。身上的衣裳等物确实不错。”
“她面上抹了泥浆,看着脏乱,却忘了掩饰唇边。没吃没喝的人,嘴巴没有那么水润。”
“难道她只是出来迷惑咱们的?”
紫竹和丹薇也生了警惕,细细一回想,有些害怕。
“只怕是她背后的人叫她过来打头阵,打探咱们有多少人,多少物的。一个妇孺,寻常人自然不会多防备。”
“是啊,蹊跷的很。这里距妙华庵也近,就算快饿死,难道还讨不到一口吃的?冒着被驱赶殴打的风险来拦马车,除非她真的饿的快死走不动道了……”
丹薇也接过话,越说越觉得可怕。
“那怎么办啊?这官道还有一段路,万一那些人真的是打劫的贼匪……”
丹薇和紫竹两个一时间也慌了神,只觉得今日不该走这条道,更不该出门。
“先别慌。指不定是我多虑了。”
薛扶泠皱着眉,探一眼外面,四下无别的马车,也不宜叫嚷起来叫珞嫂子两个害怕。
话虽那么说,可一旦有了怀疑,那也是后怕的。
“这样,紫竹你去后面的马车上跟珞嫂子说一声,别说咱们发现的,就告诉她,先差几个人,快马送她们母女回去,咱们还要往济世堂去,跟她们不一道走。”
珞嫂子母女柔弱,这样的事只怕能吓破胆,薛扶泠不敢赌。
这法子既能解释的通突然变道,也能给她们多点时间逃跑。
薛扶泠凡事喜欢多想一步,既然已经发现了不妥,当然不能安然处置。
“也悄悄告诉郑平几个,警醒些,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再派个妥当的小厮,快马去附近山下求援。”
紫竹听命下了马车。
“姑娘,快,咱俩将衣裳换了,您也跟着珞奶奶她们走,能跑一个是一个。”
丹薇也稳住了心神,忙忙的开口,一手解着自己的衣裳,一手又麻利的想去解薛扶泠的衣裳。
她们是姑娘的仆从,若是有危险,也当冲上去保护主子,麻痹贼人,挣得主子逃跑的机会。
这是做奴婢的第一要务。
薛扶泠此时也顾不得赞叹丹薇的勇气,只将她的手按住。
“我知你的心,只是那妇人已然晓得我在车上。若我跑了,怕那些贼人发怒,捉住你们泄气,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我在这,好歹能叫咱们的人不生乱,能拖一时是一时。”
“只记住,咱们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到了危险的时候,只管逃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