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父母,又无兄姊,这世上只她一人。不怕你们说我偏心,到底怜惜她孤苦无依,命数不济。所以,这五百两的银钱,叫她安身立命。”
“你也莫怕,我会托兄长寻个靠谱的地方,多照顾你一些。”
像是没听到般,紫竹怔怔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薛扶泠只当她伤心要离开自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还有最后一事,只怕要带累大家的名声,可却是我不得不做的。”
“姑娘直说就是,您为我们样样思虑周全,名声二字,又谈何带累?”
余娘子恭敬福了一礼,忍着泪说道。
“突然将你们放出去,怕府中各处必定会生疑阻拦,只好借口你们瞧见我被下了面子,一时恼怒,对外称眼不见为净犯了错,全赶去我的庄子上不让再近身伺候。”
“等到庄子上,后续再陆续离开,方觉靠谱。就是名声上不好听,劳你们多担待。”
薛扶泠说完,宋嬷嬷等人都有些怔愣。
“这哪里是带累我们的名声?分明是你顶着被人议论小性善妒、暴躁无常的压力,来帮我们脱困啊。姑娘……”
宋嬷嬷刚止住的泪又不自觉落下。
“我的名声横竖已经被外面的流言所累,有什么要紧?只牵连到你们,将来别埋怨我就好。”
“姑娘再如何恼怒?哪能一朝改了性情?外人都知道您最是信任我,若是连我也出去了,就显得故意和虚假了。且奴婢也发过誓,此生绝不离开姑娘。所以,奴婢不出去,生死都随姑娘一处,奴婢早就说过,此心绝不会更改。”
没等薛扶泠说话,一直沉默的紫竹上前,端端正正跪的笔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也是。”
没想到自来话少的香药也站了出来,同紫竹一样行径。
“香药与他们不一样,天命轻贱,无父无母,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得姑娘恩典,此生报答不完,只怕来世衔草结环也轻,求姑娘别赶我走。”
见她俩如此说,薛扶泠无奈道:“你们年轻,不晓得自由多好。跟着我在这府里蹉跎年华,若是不出府,倘或被收做通房妾室,你们也晓得他对我如何,只怕也将你们耽误了。”
薛扶泠说的这些,亦是世家夫人身边陪嫁大丫鬟们的惯常去处,她不想叫齐行度祸害自己的人。
“这有什么要紧?”
紫竹梗着脖子,笑着道:“他若强逼,我或是绞了头发做姑子或是抹了脖子做孤魂,自有我的道理,与他什么相干。”
薛扶泠心惊想要劝她,又见香药亦是赌咒发誓不离开,终究妥协下来,将两个痴情的丫鬟留下。
“那就各自拿着身契,我能将你们护一时便是一时,待到穷途末路再说。”
感叹两个丫鬟固执的同时,薛扶泠心中又为她俩另做一番打算,才觉着安心。
只是见众人都要效仿,她忙板着脸阻止住。
罢了,薛扶泠柔柔笑着将众人都看一遍,心中说不出的开怀。
“如此,各人现有的衣裳首饰等物,还是归你们各自带出去,时间紧急了些,等会就回去收拾东西,务必赶天黑就出府去庄子上。”
见众人抹着泪点头,她才心满意足。
说罢,顺脚踢翻凳子,随手将手边一个香炉狠狠扔到地上,又抄起桌上的碧玉茶具等易碎声大的东西,重重砸在门上。
满意这样大的动静后,薛扶泠又逼出眼泪,撕心裂肺的哭骂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还有脸求饶?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擎等着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若是哪日我被打死,你们好去攀高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