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挫败感顿生,看着那张与往日比起,愈发鲜活的脸来,齐行度深觉得自己被骗了。
被薛扶泠佯装的娴静和深明大义骗了。
可……他该怎么补救呢?
他该怎么反驳薛扶泠说他‘叶公好龙’呢?
可万一……他真是喜欢上她了呢?
齐行度衣袖下的手指攥紧,死死瞪着白玉案上的东西。
他想冲上去撕碎那两张和离书,然后强制薛扶泠不许离开他。
明明想好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他会好好弥补她,好好爱……她。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后知后觉的爱此时说出来,齐行度自己都觉得好笑,何况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的薛扶泠呢?
他若将和离书撕碎,还会有第二份、第三份……第无数份。
甚至,若是薛扶泠不顾及文姨娘和齐家的面子,她都能直接将和离书放下,即刻收拾东西,搬出齐家。
心中的狂躁叫嚣着冲破牢笼,可理智还是将他拉了回来。
“我……你容我几日。”
长久的沉默之后,齐行度终于垂着头从喉间吐出一句。
“祈福大典之后,我放你离开。”
是的,对齐行度和齐家来说,祈福大典,是齐家翻身的重要时刻。
哪怕母亲病入膏肓,吊着一口气也得活着撑到大典之后。
更何况与薛扶泠和离的事儿?
在此之前,齐家需要一切如常,也一定要一切如常。
听到答案,薛扶泠心中的紧张立时退散了。
他俩当真都是理中客。
都知道为这件事还不至于鱼死网破,两人好聚好散,对各自都好。
薛扶泠也不怕他祈福大典之后会反悔。
因为齐家又不是他齐行度一个人的。
老太太、太太、老爷、炎大嫂子,甚至顾轻虞几个,都会帮着她。
就算抛开这个不说,齐家孤注一掷的算计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从裴骁和薛策变着法的劝她别去祈福大典,便可知齐家成不了事。
那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齐行度,别忘了这两份和离书要盖你的私章或者签字哦。”
看着看了无数次的背影,薛扶泠心情极好的提醒一句。
‘齐行度’?
她喊他‘齐行度’?
往日觉得别扭的‘夫君’二字,如今也成了奢望。
也是,都要和离了,也没必要再唤‘夫君’。
背后之人这陌生的活泼语调,像是在嘲笑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奢望。
齐行度缓缓回神,又缓缓来到白玉案前,将桌上两张孤零零的和离书抽走,张嘴想说什么。
“弄好之后,晚点我会叫紫竹去拿,不必劳烦你身边的秦山或者洗墨跑一趟,实在不耐烦看到与你有关的任何人。”
这句扎心的话,薛扶泠说的轻松,齐行度心中却像是被重锤砸下般疼的喘不过气。
厌恶至此,何以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