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多谢你冒雨为我请来谢老救命,还有那除疤膏……”
等了许久,墙内人说的却不是他想听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
邵澈心内慌慌,急切开口,奈何几声钟声恰好响起。
“早课开始了。峥……邵公子,我先回去了。”
“……”
邵澈一个人站在墙根下,胸腔如鼓瑟般的激烈变为密密麻麻的钝痛。
她果然忘了他。
邵澈想,刚才她没回答,定是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而他的阿苓,本来就是个教养极好的女子,不忍心戳穿他的窘迫。
所以,她才不回答。
遇见她之后,邵澈没再哭过。
也不对,短短七日,他哭了两次。
修长的手指附上双眼,不过一会儿,肩膀也跟着微微抖动。
前来开门的小尼姑瞧见门外的墙角下站着一个奇怪的香客,好心上前,以为他是迷路来此。
“施主可要帮忙引路?”
邵澈没说话。
那小尼姑正要再问,便见他还是捂着眼睛,微微摇头,转身走了。
“真是奇怪的人。”
那小尼姑嘟囔一声照旧回去了。
天光熹微,将一切照映的有迹可循。
而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便好似,从来没有过人,没有过问话一般,倾倒在芸芸众生里,稀松如常。
“姑娘,您刚才去哪里了?”
含翠起的也早,没见到主子,见了人,语气稍微有些焦急。
“您怎么满头的汗?”
她观察入微,惹得薛扶泠神情一怔。
“刚才去外面……走了走。”
“姑娘起的早,不知您去没去观音庵里的早课?听越娘子说,今日主讲的是……”
“没来得及,咱们赶紧收拾东西,不知道紫竹她们怎么样了。”
含翠少见这位三姑娘狼狈慌乱,又想想事关紫竹几个,也就不觉稀奇了。
自去重新打了水,帮主子洗漱一番,越娘子等人也准备好了。
“姑娘可要跟邵家兄妹说一声?”含翠开口提醒。
不待薛扶泠说话,越娘子从后面的马车上查看下来,笑着道:“邵家两位姑娘当真是个玻璃水晶人儿,这么短时间,就替姑娘将去新宅的穿、用等物全都备齐了,想的实在太周到了。”
越娘子冲着含翠赞叹不已,薛扶泠却说不出话来。
幂离隔绝着她的视线,但她还是敏锐的从缝隙中看见了隐在门后的身影。
惜兰惜禾直到此时也并未起身,那多出来的一马车的东西,是谁的手笔,昭然若揭。
五岁的记忆太久远了,还有她不想回忆的悲惨。
她不愿意沉湎过去,就像不愿提起以前的苦难。
没人会在乎,就连她自己,也在一遍遍强调忘记。
好在……她是真的忘……记了。
“这柄蝉鱼灯的用处可大了。不仅能照明,还会发出声音。你听,像不像蝉鸣?”
“可它是鱼的形状啊。”
“所以叫蝉鱼灯。以后夜间行走,若是我被拘在家中,你就带着它,既能看见路,又不至于孤独……”
“你放心,就算有了它,我还是会陪你找到每一株茯苓草的。”
她第一次听见哑巴说那么多话,是在她帮阿娘摸黑采药没看清路摔破膝盖和手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