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母妃是马奴。”
裴骁的声音平淡,好似提起这样不堪的出身,也激将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苏穆一顿,心绪有些复杂。
他当然知道这位殿下的出身,因为这也是朝中那帮重臣不看好裴骁的真正原因。
那些人高高在上惯了,世家之间又拉帮结派,极其看重血脉和传承。
“英雄不问出处,殿下……”
“呵,我又没自怨自艾,用得着你开解我?”
裴骁见他表情不似往日洒脱,嗤笑一声端起玉盏一饮而尽。
苏穆被话噎住,悻悻着只好帮裴骁倒酒。
“你说,若是这天下,能公平些,是不是会更好?”
良久,苏穆以为裴骁不会再说话了,不想他又开口了。
只是,这样的问题,叫苏穆一时也犯了难。
苏家也是低贱的商户,受过的不公何其之多。
沉思良久,他才终于开口,“殿下,于臣来说,最大的不公就是,朝中臣子多是世家权贵,世袭罔替,而寒门士子,仅仅十不足一。”
“大把的有才之士,无处伸展,只能隐没。”
“世家盘根错节,无论有无能力,都可获得高位。且他们犯错后,又互相包庇,错漏一处,倒有十处替他描补,长久之后,岂不是成了王孙贵族的一言堂了?”
裴骁眉眼舒展,心中赞叹苏穆的洞察力,与他所想正不谋而合。
“你倒是敢说。”
“属下不是敢说,而是因为属下身处其中,自然明白这些苦楚。”
苏穆面色少有的凝重,只因两人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所以,殿下不能有退让之心。”
裴骁顿住,抬眸看向对面之人。
他神色坚毅,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的苏穆,而变成了野心勃勃的苏穆。
“我知道。”
裴骁亲自替苏穆和自己将酒盏添满,两人眼神相撞,便懂得了彼此言语之后的意思。
几杯酒盏之后,裴骁开口,“你姨丈何时回京?”
苏穆的姨丈也就是邵澈的父亲邵固,兼任潍州、关越两地总督,今年年冬来京述职成为京官。
“据说半月之后。”
“你觉得,他可不可用?”裴骁问。
苏穆一顿,笑着道:“殿下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邵固颇受圣人重用,现今回京,只怕最少也会加任兵部尚书,官至一品。
裴骁本想拉拢冯卫,但奈何他近来被圣人重新启用,捉拿恒亲王余党,频频出入圣人寝宫,便有些不受控制。
这样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裴骁是不打算和他再有过多来往的。
“只是,唯有一点,冯卫还不可弃,至少面上还得和他虚与委蛇。”苏穆提醒。
裴骁点头,心中却在想如何叫邵固上船。
想来想去,想到了邵固的长子邵澈身上。
“你那表弟最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