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的喜欢是否真心,她无从求证。
可十八年来,从来无人这么坚定的夸赞她勇敢诸如此类的话,好似庸碌之人,突然被指明了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
被夸赞的欢喜,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心湖,翻起激浪,就算落下,还是有阵阵余波不散。
喜欢一词,于薛扶泠来说再渺小不过。毕竟见识过齐行度的无情同父亲的冷漠,她也不会再有此期盼。
可如此郑重的认可,她亦为之心动。
所以,她真的勇敢了。
“啊?”
这下却轮到裴骁惶恐了。
“臣女是说,如果殿下还需要的话,臣女愿意帮殿下的忙。”
去到东宫,至少她不必再为前程担忧,不必再让兄嫂总是为她忤逆父亲,不必再让阿娘孤苦,不必再让在乎的人被流言侵扰。
看,她说的勇敢,其实也有好多的衡量算计。
谢栽给她的打击,远远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的平淡,她确实害怕了。
人会将事情放过,却不会淡忘。
日后不管再有何样的好亲事,她都会想起孟家婆母、冯太太、柳玉蓉和谢栽的话,这些话会像无数根荆棘一般横在心中,叫她对二嫁的任何人都相敬如宾不起来。
那么,既然如此,东宫或许是她最好的避难所。
也可以说,太子叫她帮忙,她也需要太子帮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相敬如宾’。
“可……可……”裴骁压制着心中狂喜可了半天,才红着面颊结结巴巴道:“太子妃……之位可……可能……”
薛扶泠浅笑,真的像是在谈交易,“殿下不必在意名分,哪怕是最低等的淑女都可。”
她还没有狂妄到凭借一句喜欢就以二嫁之身要求太子妃之位。
且,不知为何,她想赌一把,裴骁或许会真如他说的那样护着她,这也或许是勇敢吧。
再说,如果不行,她一个东宫最末层的淑女,定也无人会将她放在眼里对付,倒也安全。
权衡利弊,她如鱼得水般自如。
裴骁看着面前人温柔笑颜,眼中却冷静无波的模样,心内复杂心疼不已。
虽然知道她是真的将这件事当做交易来对待的,可一想到她替自己着想到只要一个比宫女强不到多少的淑女之位就能满足,裴骁觉得难过至极。
而更难过的是,他真的不能将太子妃之位拱手送上,需得等些时日。
心中沉闷,又不欲薛扶泠看出来,裴骁深深摇头,“不必忧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多谢殿下。”
“呦,谢太子殿下什么?阿姊也想听听。”
恰好此时高至欢换了一身骑装出来,看着二人隔着距离却都红着脸,不由更加好奇。
“难道是在说我坏话?”
两人本不好意思,被她这么一调侃,心中俱松了口气。
裴骁道:“下轮快开始了,阿姊咱们赶紧走吧,待会要错过了。”
谁敢叫太子轮空,不过是裴骁满腔的欢喜急需去发泄的借口罢了。
“等着吧,姐姐给你赢好东西回来。”
对着薛扶泠说罢,高至欢快步走上去跟着裴骁一起进入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