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年岁三十又六,经历的人情冷暖也多,当然看出了薛扶泠眼中的情绪,但还是柔柔对她道:“我过的很好,不必担心。”
末了,又像是长辈对小辈般的耐心和宠爱的语气,“进了东宫,便都是一家子姐妹,不必那么客气见外,就当还是在家中一般就行。”
进宫之前,家中祖父曾跟她分析过她为何会被太子选进东宫。
天下寒士同贵族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跟着未来的天子,宠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是寒门崛起的基石。
祖父叫她别对太子存心思,她当然不会这般肤浅。
要知道,若是再长几岁,她都能做太子的娘了,岂会对一个小孩有任何妄想。
且进入东宫这几日,她同这些姐妹们想看书便看书,想品茶便品茶,想赏花便赏花,既没有亲友蔑视谩骂,又没有旁人指指点点,简直像是天界般乐的自在。
“扶泠知道了。”
薛扶泠对她有高位者的恭敬之情,更多的却是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竟不自觉自称起名姓。
一直未说话的关纯道,“刚才不是说寒症还未好全么?如此,今日便散了吧。”
看一圈周围几个,她又嘱咐道:“回去好生养病,好了再同姐妹们玩。”
“嗯。”
薛扶泠甜甜应声,被刚才接她过来的几个宫女又带了出去。
走在路上,她心中倒是将刚进宫的那股慌张全部丢开了。
未曾见过东宫众人,她总以为这些不熟的姑娘们定会或多或少为难她,但今日接触一看,却是自己多虑了。
没说过话的几人瞧着同她一样都是内敛的性格,说过话的虽是各有奇异,但大家都是温柔和谐的,并未有那龙争虎斗之态。
看着手上那处被咬了之后的淡淡青痕,她心中奇异的觉得欢喜。
是以,竟不自觉放缓步子走在宫道上,想好生看看这处从未见过的风景。
与薛扶泠那闲情逸致不一样的是,裴骁坐在专门为薛扶泠布置的宫殿等的千急万急。
他一会儿问问问剑人到哪了,一会到穿衣镜前将衣裳的褶皱抚抚平。
忽觉今日穿的靴子不好看抱怨几声,忽又觉得屋内某处物品的摆放位置不好,亲自上手调整。
如此种种,只恨不能立即去萧谨的宫里亲自将人带出来才好。
问剑瞧主子模样,牙酸道:“主子安静些,您这么来回的跑,待会脚下带起的尘土将屋内又染脏可怎么得了?”
裴骁闻言一怔,脚步确实也停下了,看他要默默坐回椅子上当摆件,却又暗暗对着镜中将几根发丝捋顺。
薛扶泠真的并未想到裴骁能在她进东宫第一日便来看她。
毕竟,她打的是当花瓶的心思。
被宫女们领到地方,一个满脸堆笑的嬷嬷早早便等在那里,好似就等着接她进朝阳居,她心中才又重新慌乱起来。
不知太子为何要来。
裴骁越想在薛扶泠面前表现完美,便越容易乱中出错。
这不,觉得自己两侧的双股辫幼稚想要扎进玉冠里,自个弄了半日不成,问剑也不精通此道,两人手忙脚乱竟将辫子都拆散了。
“诶,诶,诶,先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