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都已经发话了,殿中与武官沾点关系的,俱都齐齐跪下请命。
这已然不是防备之姿了,而是要主动发起战争。
乾安帝心中气愤至极,频频向陆追等人使眼色,他不想同意的窝囊之举,当然不能由他这个君主说出口。
果然,陆追一派立即有人跳了出来,“太子殿下因为一个没有发生的事就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如此好战,只怕对不起百姓啊。”
裴骁深深看了那人一眼,正要说话,薛策先开了口。
“钱大人的意思是,要等到家破国亡之时才奋起反抗是吗?”
那人被说的面皮发红,怒目驳斥,“你一个小小……”
“位卑不敢忘国忧,薛策是小小文官又如何?”
他跪的笔直,气势丝毫不输齐阤等武官刚强,“早几日便闻听月氏已然在其他小国购置战事军需之物,此次来我朝出使,还做了两手准备,难道咱们堂堂大国,竟无一人有即将开战的觉悟吗?”
薛策的话,倒是又叫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不是他们没有预知危险的觉悟,而是不敢去相信月氏能那么大胆,也不敢相信要与月氏真的撕破脸开战。
苟且偷生惯了,谁还能再去涉险?
要知道,从先皇开始到乾安帝,月氏与禹国之战,最好的结果,竟还是上一次冯卫带领着的几乎全军覆没的那次平手。
那是两朝之中唯一一次硬气的抵抗之战,代价是几乎耗空了整个国库,禹国不算强国,若再有这样的一次,估计还不如将国土恭敬奉献给月氏才算好。
血勇仍在者,不过寥寥数人,难成气候罢了。
乾安帝坐在龙椅上将众人的目光一一扫视过去,最后落在他亲自册立的太子身上,“国库不丰,民众尚且不聊生,尔等何来底气去开战?”
殿中诸如齐阤和薛策这样主战之臣还欲再谏,只乾安帝眼神警告,“永宁不过是为朕祈福而已,如今祈福完了,自该还朝,特许她住进原先的公主宫殿去。今日先到此为止。”
内侍特有的尖细声音响起,“退朝。”
天子已然离场,朝臣亦三三两两退出去,唯裴骁缓缓起身站在原地低垂着头颅沉默不语。
薛策上前,“殿下。”
二人同行至东宫,裴骁才沉声道:“他果然还是被打断了脊梁,想要再重新直起来,好似像个天方夜谭般难得。”
以国库不丰为借口,他的好父皇竟也能说得出来?
不说先前的昭明楼大肆花费几百万之资一事,就拿最近的年节来说,日日从户部支出的银子如流水般。
他是不被允许接触机密要事,又不是被幽禁在东宫,两耳不闻窗外事,这花用银钱的事,自然比外人更加知晓。
裴骁亦知道姐姐之事是乾安帝为了堵住他这个太子的嘴给的好处。
可拿民不聊生做幌子,试问,若真叫月氏将墨玉关在内的三城池掠夺了去,民众又能安生到哪去?
薛策亦有些气馁,但还是安慰道:“……殿下莫伤心,永宁公主之事好歹算解决了。”
“姐姐重要,天下万民也同样重要。”裴骁神色戚戚。
“……”
二人心中皆有苦闷,也未再闲谈,未几,薛策告辞而去,独留裴骁端坐堂前不语不动,直至问剑进来点灯。
“殿下,薛昭训差人来问,殿下今日还去朝阳居用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