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裒心里一咯噔,连忙将身体往车子里面缩了缩。
秦溪哈哈一笑:“谢兄莫听稷哥吓唬人,青小娘子虽出身毒宗,却常怀济世救人之心,更在城西济世堂为百姓免费治病,是位卓而不凡的侠义女子哦!”
“钜子请莫再笑话青竹啦。”青竹眉眼含笑,恭敬而拜:“民女青竹见过谢公子!”
谢裒忙回礼,兴奋道:“甚好甚好!谢某早就羡慕侠义逍遥、武艺高强的江湖儿女,能结识钜子和青小娘子这样的侠士真是三生有幸啊!今日田猎,兄长与悦弟可要大饱眼福了!”
骏马嘶啼,四舆车驾绝尘而去。
不多时,孟祝驱着牛车,载着庞薇与只剩半口气的明虚道长慢悠悠往城西驶去。
一时间耕读之宅清冷了下来,仿佛那几只喳喳雀也跟着少年人们一并离开了。
吴郡城东二十里。
一座荒弃小庙掩在水边的芦苇荡中。主殿只剩一点点顶棚,一尊土地神像断了脑袋,结满了蛛网。
紫霄道姑心情很烦躁,来回踱步,时不时瞥一眼正在为新琴反复调弦的邹钰,终于厉声骂道:“调调调,天天调!再调也是废物!同样是内家武功,怎么你的琴就轻飘飘毫无威力,那臭道士的饿鬼杀就那么恐怖无解!”
邹钰抬眼看了下紫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发出声音,但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目光看向神像下背对着外面静坐的老者,星主邹元清。
邹元清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近三天了,若不是时不时运功调息,邹钰几乎要以为他同另外两人一样,快死了。
但邹元清并未说话,紧锁的眉头下,一双阴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神像脚下。
在那里,临时搭起的苇草垫上,使刀的金九与一身硬气功的中年大汉丘岩满面黑气,已然全身动弹不得。
金九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一只被饿鬼咬过的手臂已经被砍掉,那诡异的黑水却早已进入脏腑,眼看着熬不过今日了。
丘岩还有意识,只是后背上那一道几乎痛入骨髓的爪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命在旦夕。
若无救援,这支惯用五行阵的五人众,即将成为历史。
骤雨将至,一阵莽莽的风卷过无边无际的苇海,天色陡然暗沉下来,芦苇荡中水鸟咕咕呱呱一片乱叫,毒蚊子即便在临近正午的时分也肆无忌惮,邹元清努力深呼吸,闭上眼睛,手心中揉搓着一枚坚硬的金属小牌。
他在等,等一个结果,也等一个开始。
苇海起伏的哗哗声中,忽然传来一声空旷的鹰鸣,如针刺般扎入邹元清的耳膜。邹元清瞬间弹起来,直勾勾望着远处的天穹。
如一道闪电,在翻腾的乌云下飞掠,转眼就临近小庙,一阵疾风扑面而至,压的几乎喘不过气。
这是一只通体透白的隼,翼展足有一丈,隼的背上,立着一名男子。
白袍在疾风中飞舞,脸上戴着一具半黑半白的面具,遮住了全部容貌,一双眼睛漠然地俯视着这破烂的小庙,像看着一群蝼蚁。
邹元清快步上前,与紫霄邹钰一并拜倒在地:“邹元清见过月主!”
“起来吧。”面具男子开口,声音冷若冰霜。
“谢月主!”
“呵,五行阵缺二,你们五个人已经没有侍奉阁主的资格了。”面具男子淡淡道,语气平和的像是在拉家常。
邹元清心里一惊,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那张昭明居然是正统张家血脉,临死关头竟然使出饿鬼杀,金九与丘岩避之不及才……望月主在阁主前美言几句,我等甘愿为阁主肝脑涂地!求阁主再给次机会!”
面具男子瞳孔微缩,猝然抬手,两道白光一闪而过,待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神像脚下的金九与丘岩已经同这神像一般,身首异处。
“你,在怪我情报有误?”面具男子淡淡道,声音却愈发阴寒。
“没……没有……卑职不敢!”邹元清全身伏于地面,战栗不止。
“拿来。”
面具男子向邹元清一伸手,邹元清立即一哆嗦,瞬间反应过来,将手心攥着的金属小牌恭恭敬敬递上去。
小牌到了面具男子手中,背面呈黑白两色,雕饰云纹,正面镌刻三个字,赫然正是“张昭明”。
“你还能活着,是因为此令算是完成了。”面具男子两指一用力,叮一声,那坚硬的金属小牌裂为数块,随手丢进芦苇荡中,接着又拿出一块小牌,丢给邹元清。
邹元清忙不迭接住,翻过来一看。
“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