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却猛然停了笑,警惕地看着乌鸦飞走的方向。
月白的御兽能力给秦溪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说来也怪,张天师究竟用什么方法,居然这么快解了鬼神之术,真想现场看一看,稷公子,方便透露些?”车里的青竹好奇地问道。
毕竟青竹也是医家圣手,对能解鬼神之术的方法自然极为上心。
“呃……哈?”诸葛稷突然直挺挺坐起来:“有谁叫我吗?”
秦溪看着一惊一乍的诸葛稷笑道:“稷哥,你刚睡着了?”
“唔……好像是的。”诸葛稷晃晃脑袋:“今天跑太多路了。”
“要不你去车里睡?外面全是蚊子。”秦溪建议道。
“……不去。”诸葛稷尴尬地回了句。
“放心啦稷公子,老娘……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青竹嘻嘻笑道。
诸葛稷闻言一愣,转身问秦溪:“一天不见,你对青小娘子做什么了?怎么整个人状态都不大一样了?”
“哈?我啥都没做啊……”秦溪给问得目瞪口呆,却瞥见诸葛稷玩味的笑意,赶忙打岔道:“方才青竹是问你,张天师用了什么方法,怎么能一瞬便治好了那鬼神之术?”
“哦……此事……说来话长……”诸葛稷抬头望天,却迟迟不见下面一句。
青竹的好奇心被勾了一半,难受得紧,无奈之下用未受伤的那只胳膊举着折星捅了捅车顶:“秦溪,稷公子不会又睡着了吧?”
秦溪瞥了眼诸葛稷:“倒是没有,不过像是在放空自己……”
诸葛稷回过神来,尴尬道:“最近事情有些多,头脑跟不上了。哦,要说祛除鬼神之术的方法,便得从天师道的三大法器说起,当然这也是张天师路上与我说的。”
“法器?不会是用法器才能祛除鬼神之术吧?”青竹讶异道。
“正是,张天师用的就是正威符箓。”
“但那岂不是说,谁人得了正威符箓,便不会受制于天师道的独门秘术?”青竹愈加狐疑:“我听师尊说过‘天师不传外,鬼神莫问张’,只道是唯有张家人能祛除鬼神之术呢。”
“青小娘子师尊说的倒也没错。”诸葛稷解释道:“这正威符箓即在天师道,也只有张天师一人可用。只因使用两大法器斩邪剑和正威符箓的前提,便是要获得法器天师印的认可,而获得天师印认可之人,便只有历任天师,也确实都是张家人。”
秦溪恍然大悟:“所以这三大法器不会供在龙虎山,也不会交给旁人,一定是张天师随身携带的!”
“不错,从某种角度来说,三大法器决定了历代天师人选,而天师人选又利用法器之力大幅增加自身实力,从而也保护了法器,这便是天师道薪火能持久不绝传下去的关键。”
“可这等隐秘,直接说出来没事吗?”秦溪问道。
诸葛稷笑道:“张天师只道我们不会利用法器的秘密对天师道不利,而且你出手救了明虚道人,对于他来说, 已然当成了自家人。”
“唉,下午王籍之还说呢,要在叔父王导面前举荐我们俩,还说王宅大门永远对我们敞开。如今天师道在王家重新生根,王家也确实有想推举我们的意愿,稷哥,你怎么看?”
“能被江东士族和北方士族同时关照的情况我是真没料到。”诸葛稷挠挠脑袋:“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但现状已经这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驾回到吴县已是深夜,四人随意吃了些餐食,孟祝继续交班守夜。
诸葛稷当然迫不及待往庞薇房间走去。
秦溪将青竹送回房间,回到自己屋子,盘膝静坐。
从明虚道长遇袭开始到今日,桩桩件件,虽是江湖事,却裹挟着士族与朝堂,怪不得诸葛稷说自己脑子跟不上,自两人踏上建邺码头那一刻,似乎就打开了一个未知的盒子。诸葛稷想入仕的途径看似又多了一条,可最终能走下来的究竟又是哪一条?
而入仕之后又当如何呢?
是努力爬官品,争取伴于君侧,从而中兴大晋,还万世太平?
还是卷入无尽的朝堂纷争中,白白损耗这一生?
毕竟这江东,只是睿王的江东,真正的帝都,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秦溪忽然觉得真的有些累,或许是被青竹说中,又或许这世道本就纷杂,只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