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瓜壳饮酒?”秦溪自不明其礼,偷偷问谢裒道。
“匏瓜盛酒,酒有淡淡苦味,却是同一只瓜的两瓣,有同甘共苦之意。”深谙婚典之礼的谢裒轻声解释道。
秦溪恍然大悟。
“良缘夙缔,嘉礼初成!”
此语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在众亲友的祝愿中,两位新人相视一笑,面若桃花。
自有侍女引孔明月归于青庐,冯香脂起身随行,而仡濮深当然是留下来与宾客举杯痛饮。
一时间花间殿气氛热烈,来此地的宾客多是与镜湖山庄有交情的江湖人士,也有尽地主之谊的官家士人,仡濮深自然是众人劝饮的首要目标,但受到连带的,居然是避之不及的秦溪。
劝饮之人有冲着钜子名号的,有墨家的子弟,有山庄的旧人,有倾慕秦溪镜湖一战高绝剑法的武者。
一旁的谢裒只见得秦溪处人来人往,秦溪疲于应付,不觉有些好笑。
而不远处的诸葛稷见此情形,却更难与秦溪搭上话了。
夜色渐浓,花间殿内宾主尽欢,镜湖山庄人人喜悦,就连守在小竹门边的山庄子弟也哼着小曲儿,望着不远处的一片欢腾,心里痒痒。
但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正停在竹门外。
守门者吃了一惊,从望楼探下头去,只见来者四骑,均着华贵服饰,为首的是名老者,虽须发花白,却看起来孔武有力,四人中还有一名女子,只是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
“是哪里的仙客?”守门者朗声问道。
“秣陵纪瞻到贺,劳烦开个门。”
秣陵纪瞻,这四个字在江东可谓无人不知,即便是镜湖山庄的小弟子也不例外。
守门者不敢怠慢,忙唤人去花间殿通报,自己打开竹门。
四匹骏马如旋风般奔入,直至花间殿前,待通报的弟子慌慌忙忙找到裴珠时,纪瞻等四人已下马了。
“他来此作甚?”裴珠正给谢裒敬酒,一脸诧异。
谢裒瞥了一眼边上已经喝到晕晕乎乎的秦溪,眉头微皱:“纪家与孔家没什么交情,纪瞻可不会好心来贺孔家,再说即便要贺孔家,也应该是白天出席孔家的仪式,而非夜里跑到山庄来,告诉秦溪和仡濮深,让他两小心点,我先去会会他。”
此时花间殿外,庞薇正兀自溜了出来,欲去看看新妇,却见这四人前后往花间殿而去,一青年男子与庞薇擦身而过,正被庞薇瞥见。
庞薇登时怔在原地,呆了半晌,忽而扭头看向那男子的背影,目光已变得冰冷。
“他来此处作甚!”
庞薇向花间殿内张望,见谢裒已快步迎上四人,又见诸葛稷正往秦溪处走去,心知有这三人在,当翻不起什么风浪,忙快步向孔明月所在青庐走去。
新进殿的四人并未在热闹的宾客中引起多大关注,谢裒在半道接上,拱手道:“纪大人,没想到竟然惊动您了,恕在下未及远迎。”
纪瞻笑容满面,拱手道:“镜湖山庄大喜乃睿王殿下都十分关注之事,老夫自当亲来道贺,谢大人未发请柬,莫非是看不起老夫么?”
谢裒忙赔笑道:“纪大人莫怪,山庄主匠师与孔家千金大婚,自然该由庄主长老等男家同宗主持,请的多也是些江湖朋友,我们这些朝官虽执掌山庄,此乃人家私事,也不好越权嘛。”
纪瞻哈哈一笑:“谢大人说的是,不过今日老夫到此并非以朝官的身份,而是特意携带犬子和两位山庄的老朋友前来相贺,也想借此机会与江湖上的高人们交个朋友。”
谢裒有些讶异,方才已见到纪家二公子纪鉴和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此时后面的一名青年男子也走上前来,对谢裒恭敬一揖:“谢大人,好久不见。”
谢裒凝视此人的面容,忽而大惊失色,沉下脸回礼道:“原来是陆丘公子,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