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安要从掌门大殿下面的一百多级台阶挨着挨着走上去,两边是打鼓吹笛的弟子,还有观礼的宾客,以及天一阁派过来的人。
如果要叶清安形容一下这个场面,那必然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不过没有鞭炮就是了。
掌门带着其他师兄弟站在高台上,与张真人说着话。
叶清安莫名又生起一种自己在结婚的错觉,再看萧华良和萧华安,这不就是俩花童么,合着自己还是被娶的那个。
正胡思乱想呢,萧华良似乎是感受到了叶清安的视线,转过头来笑了,叶清安努力丢掉心里那些杂念,默念了一百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念完感觉身心都升华了,果然,还得是社会主义。
太阳终于升到了正上空。
张真人内力喊到:“吉时已到,典仪开始!”
叶清安依照之前文和交代过的,捧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分明是正午,阳光热烈,却忽然起了大风,叶清安身上的几条缎带被吹得远远飞起,颇有天神下凡的意思。
扶光是把漂亮的剑,这样形容一把剑或许不太恰当,但事实上,扶光跟他的第一任主人,也就是他的缔造者就很是相似。
扶光的打造者并不是武神,而是作为春夏长养之神的越夫人。相传越夫人是古时越王的幺女,从小爱花惜花,曾为落花垂泪。越夫人终身未嫁与花为伴,天神感其怜爱之心,派众仙接引她成神,为花神。越夫人温良美丽,饱读诗书,在剑术上也颇有见解。在偶然一天,为自己院子中的花浇水时,瞥见院子角落里悄悄开了花的竹子。越夫人掌管百花开放,竹子却未听自己号令,越夫人不觉生气,反觉自然神奇,便亲手铸剑刻上竹花,交于仙童,日日带着。因为本就是掌管百花的神所打造,所以剑身细长漂亮,剑身为金白色,如正午的太阳般炽热,因而取名扶光。
但因为竹子开花一直以来并不是什么好预兆,作为越夫人亲手所铸之剑生了剑灵很是高傲,在上古神只都慢慢归于沉寂以后,扶光剑一直没能遇到自己心仪的主人,因而扶光剑的第二任主人就是叶清安。
扶光剑没有剑鞘,攻击性不强,可能是因为花神是文神,会用到的情况比较少,所以扶光剑本身就带着越夫人留下的温和气滋养叶清安的神魂。
叶清安顶着日头缓缓走上高台,两边乐手吹拉弹唱,唱着极有古韵的,但叶清安听不懂的唱词。
三声鼓后,叶清安停在掌门跟前,随即单膝跪下,掌门抽出柳条拂过旁边的一池净水轻轻扫过叶清安身旁,随后又拿起托盘上的以花中四君子为图案编织的缎带搭在扶光剑上。
叶清安晃眼看到一旁的张真人一脸冷漠,眼神有些奇怪,寻思这人是不是没憋好屁,晚点找人看着她。
原本叶清安还要训话的,但是叶清安觉得这样逼容易装得太过,而且不利于自己保持修真界第一仙尊的逼格,所以就婉拒了,留下一个飘逸出尘的背影。
做完仪式,叶清安带着俩孩子就溜走了,掌门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仙尊大病初愈,不宜劳累,各位请随我移步到宴厅,举杯畅饮。”
众人哪敢说什么,你们瑶山已经有两个得了封号的了,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哪怕是排在第二的快意宗,也没有多说什么。早年快意宗的仙尊只少了瑶山一个,也就还算比较有话语权,他们小辈也跟着沾光。但是后来,这些个仙尊背负着消灭魔王的使命,一个个大义凛然赴死去了,魔王倒是灭了,就连古魔王血脉都给封印住了。可惜剩下一群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孩子接手整个修真界,一开始可谓是一团乱麻。
那时瑶山掌门也受了不轻的伤,能爬起来处理事情以后,就直接召开了大会,麻溜得给修真界修理一翻,把事情全部安排了下去。
所以大家对瑶山这位掌门还是很信服的,当然,做了亏心事的也免不了畏惧心虚。
叶清安带着俩孩子逃回苍竹峰后就开始摘头上的东西,这顶发冠真的重死了,压得他头皮疼,之后拿去找奇门再改改好了。
把身上一群叮叮当当的东西拆下来,叶清安换了身简单方便行动的蓝色外袍瘫在床上。
咚咚咚——
叶清安:“进来吧。”
苍竹峰他前几天就设了结界,除了几个峰主掌门还有他们的小徒弟和自己的俩孩子,别人根本进不来,这会儿那几个估计脱不开身呢,他们徒弟估计也差不多,来的不是萧华良就是萧华安了。
叶清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修仙的身体倒是没有感觉疲累,他就是心累,说实话他是有点子社恐的,仪式的时候被那么多人盯着都快冒冷汗了。
这会儿他只想当一只废鱼,安安稳稳在床上待一天安抚他被那么多人盯着而千疮百孔的心灵。
萧华良听到叶清安的声音,单手拿着托盘推开了房门,然后端着药进了屋,见到地上一地的东西,和床上躺着的叶清安,估摸着叶清安是被那么多人吵得头疼,所以乖巧收拾起一地的首饰。
叶清安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等小徒弟给自己收拾东西,毕竟他连喊小花的力气都没有。
哦不对,小花被决明子借走了,说是乖徒炼药老是炸炉子,一个机器人不够收拾,把小花借走用两天。
叶清安自我安慰道:文和家徒弟还会帮师父洗衣服呢,自己平时也没让他们干过活,就这一次,绝对绝对没有下次了……
嗯……这样会不会太溺爱他们了,还是要干点家务才行,又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
好的说服成功,叶清安甚至拉了一点被子盖上,大有“我现在就要睡觉,谁敢拦着我我立马内伊组特他的架势”。
但萧华良莫名一点都不怕这个在外人看了古怪的师尊,收拾完东西,药也已经放得温了,萧华良将药端到了叶清安床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师尊的背影看出来三个字——不想喝。
萧华良:“师尊,该喝药了。”
叶清安:大郎,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