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安寻思，你可能也不是特别清楚，何况……
叶清安：“算是定罪了，不过我们没抓到他，我师弟还被他一帮的人打得起不来床，还有我师弟的两个弟子……两个年轻的姑娘，死了。”
罗雨华：“抱歉……”
叶清安摇摇头：“雨华兄知道什么，可以告知我吗？”
罗雨华：“自然。”
罗雨华：“可能你也猜到了，雨生是我师父的孩子，当年师娘回乡探亲，却因疫病而死，师父悲痛万分。雨生是师娘感染疫病前生下来的，师娘感染疫病后立马用福泽纱将雨生包了起来，福泽纱是我派的宝物，有驱邪避煞的作用，师娘身上只有一部分。”
“当时那座城被诡异的疫病笼罩，天一阁派人过来将整座城封死了，进不去也出不来。”
叶清安：“封了多久？”
罗雨华：“不久，只封了两天，只两天，整座城的人便全都死光了，雨生是唯一的活口，师父找到他时，他被师娘安置在床上，而师娘的尸身则倒在床边，地上还有打翻的已经干在地上的米糊。”
罗雨华说着，眼角的泪便滑落下来：“我们师兄弟三个都是孤儿，是师父师娘给了我们家，教我们明礼，成人。我和罗师弟跟着师父姓，谢师弟跟着师娘姓。”
“师父对师娘的离去难以接受，除了教导我们，再不露面，宗门也渐渐交给了我打理。”
叶清安：“若是我，相濡以沫的妻子离去，也会痛心不已的。”
罗雨华：“当时我也才十五岁，我们三个师兄弟磕磕绊绊地把雨生带大，可惜天不遂人愿，雨生虽然根骨上佳，身体却非常不好，十岁时发了高热，去世了。”
叶清安：嗯嗯……去世了？！那里面吃饭的那个是谁？！
罗雨华浅笑着继续说：“我想办法，把自己的命格分给了他，把他养在盛国的山谷里，这些年也寻了能寻到的所有宝贝养着他，这才将他养大。”
“自雨生离世一事我就知道，雨生最好做个普通人，平凡一生。而那时我就发现，罗师弟在背着我和师父做一些事情。”
叶清安：“什么事？”
罗雨华：“跟一群不存在的人联系……应该就是袭击仙尊您师弟的那帮人，拿着哭丧棒，穿着非黑即白。”
叶清安点点头：“的确如此，但为何说是不存在的人？”
罗雨华继续道：“因为我曾经抓到过两个，经过调查，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但我非常确定我抓到的人就是活人。”
叶清安若有所思：“你可知你师弟为何要与这些人联系？”
罗雨华摇摇头：“我不确定，或许是因为师娘的死吧，我们三个里面，他是最喜欢黏着师娘的。你没见过他，他从来不笑，弟子们提起来都害怕他，他太过严苛，显得不近人情极了。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我们师兄弟三个里面最讨喜的一个。”
叶清安拍拍罗雨华的肩膀：“人是会变的。”
罗雨华：“我对他袭击您师弟感到抱歉，如果你们想抓他，我可以帮你们，只是……”
叶清安：“什么？”
罗雨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能不能，不要杀他，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不合理，但他是我的师弟，我愿意代他受过。”
罗雨华说着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慌张地转过头去不愿被叶清安瞧见，手紧紧攥着这件可怜的薄外袍。
师娘离世，师父不问世事，还将命格分给注定活不久的孩子，自己一身病骨，师弟又走了岔路，他这大师兄还真是命苦啊。
不过叶清安也不能给出什么承诺，是他亲自收殓了那两个弟子的尸身，被杀的，被伤的，都是他瑶山的人。
叶清安：“若此事非你师弟指使，本尊可出面保他一命，但若那两个弟子的死的确跟你师弟有关，便由掌门定夺了。”
叶清安没把话说死，如果他想保，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他保不下来的人。但他不会如此，这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不是那两个逝去弟子，也不是她们的师父，更不能代表什么。
罗雨华感激地望着叶清安，叶清安起身拉起瘦弱的罗雨华：“你来没带衣服，是我疏忽了，我给你拿几件我的，你先将就穿，我还有料子，叫小花给你做几身。”
罗雨华：“您的确配得上仙尊这个称号。”
叶清安难得露出一抹不太正经的笑来：“怎么这么认为，就因为我给你做衣服？”
罗雨华垂眼摇了摇头：“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清安没当回事儿，补充说到：“我过几天还要出去一趟，若是觉得冷，就叫小花去领炭火。”
……
夜深了，叶清安怕李孤平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便留他住在隔壁院子。送走几人，小花在旁边收拾桌子，萧华良站在叶清安身旁，师徒俩在屋檐下相顾无言。
相互看了好一会儿，叶清安败下阵来：“进屋吧，夜里凉。”
萧华良得了准信，跟只快乐地小狗狗一样摇着尾巴，脚步一转进里间去了。
叶清安关上门，阻隔了凉风，又将莲花池那边的门也关上，这屋子风雅倒是风雅，就是四处漏风啊。
小花收拾好桌子，便去烧水了，今天小花要烧两大锅水才够五个人洗漱呢。
叶清安有时候巴不得自己也是个灵石驱动的机器人，这样就会不知疲累了，在这个世界过的两个月比他上辈子三十年的人生还刺激。
师徒俩洗漱收拾好，叶清安让萧华良睡里面，自己睡外面，躺上床后，叶清安抬手灭了灯，把帘子都给放了下来，屋内顿时漆黑一片。
这个世界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没有闪烁的霓虹灯火，到了晚上，灯一灭便真的一片漆黑了，只能听到屋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可见也只不过是明净月光透过树梢留在地上的疏影。
月光倾泻而下，流进屋里，落下一片晃动的白纱。
叶清安怕压到萧华良伤口，便没有靠过去：“睡吧。”
“师尊？”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什么梦不梦的，睡着了才能做梦。”
叶清安现在想睡觉的心到达了高峰，明天还要早起去把那两位弟子的尸身交给文和安排。
而且他都没怎么给萧华良上课，过来这么久净到处跑着办事了，明天早上顺便带他去兵器阁挑个稍微好点的武器先用着。
中午呢吃完饭他就大睡特睡，谁都别想叫他起来，他连轴转了这么久，都多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叶清安越想越心疼自己，抱住还要说话的萧华良：“好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快睡吧。”
萧华良忽然被叶清安抱住，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其实还想说：能遇见师尊，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