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往来间无非是官僚系统里的大话套话,没一会儿叶世安就“不胜酒力”,醉的东倒西歪,瘫在两个美女身上。 “那下官就不影响叶将军休息了?下官告退?”黄书郎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草草行了个礼,临走前还吩咐笙歌和芳丛好好“照顾”他。 吱呀一声,门扉合上,屋内静了下来,只剩叶世安“哼哼”的声音。 “战狼大人,人走了,你要靠到几时?”芳丛扫了眼肩头的他,语气里多是不悦,仔细听去,还有一丝丝嫌弃。 想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叶世安一下崩塌了人生观,他身子僵硬,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大魏第一男子天团里的颜值担当被一个丫头片子嫌弃了……真是……伤自尊了…… “咳咳,嗯。”笙歌动了动,用眼神哀求着他,示意他把放在自己身上的双腿拿开。 得,人家俩姑娘都这份上了,叶世安也不好意思赖下去,呼啦一声弹起来,整理仪容,正襟危坐。 “你真没见过我?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叶世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难得郑重和严肃,眼里的轻佻也换成了炙热的认真。 芳丛没想到他会突然又说起这个,原以为他之前说那些是为了表现纨绔给黄书郎看的,现在见他这样倒是真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 “战狼大人,属下十二岁之前在云府当丫鬟,许是您那时候见过我。”她深吸一口气,淡淡答道。 “哦,这样。”他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便不再多想,换了个问题继续:“你……你们多大了?” “芳丛她十七,梦归十六,芙蓉不知道,我最大,十七岁半……吧。”是笙歌答的。 “喔,好厉害,这么小就能考到天狼部……” “哪能有您厉害,十七岁当上骁骑将军,十九岁加封了战狼大人。”芳丛毫不客气打断了叶世安的套话,眉间有些不耐烦神色。 叶世安被她呛得半天都不知说什么,只好自己摩挲着自己的衣角,拼命想找个台阶。 “我,我和芳丛将黄书郎的身份起了个底,他刚入仕的时候被人推荐到了武王的府中,一直当他的门生,后来又通过九品中正制被分到了并州,武王叛乱的时候没见他有多少动作,所以我们当年就没动他……这几日我和芳从化成艺女潜伏于此,见他一直与神秘人物在此碰面,花天酒地的,丝毫不顾楼外灾民的死活。”还是笙歌可心,一下解了他的尴尬。 “嗯。”叶世安手托下巴,思忖着。 “这是我从黄书郎府里拓下来的账本,上面累累记着他这些年横征暴敛的罪过,此次他又消极赈灾,死不放粮,简直是一个天杀的恶人!”芳丛从袖中取出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黄纸。 “我怀疑他和叛军有关系。”叶世安将接过那几张黄纸收于袖内,沉吟片刻:“叛军是一个救人于水火中的高大形象,黄书郎是草菅人命的朝廷官员,他们一唱一和,做尽样子给百姓们看……我已派梦归和芙蓉去一探叛军了,对了,你们查了……” 门外传来异响,三人立刻交换眼神行动,待那黄书郎悄悄推开门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之景…… 翻了个面的酒桌,酒壶倒在地上磕碰一角,倾洒而出一滩酒迹。衣物被扔的满屋都是,有的甚至挂在了窗檐上。一声声震天动地的鼾声炸裂耳膜,从放了帘缦的床上传来。 叶世安躺在两个美人的中间,一条精壮的臂膀露出被子,正搂着芳丛的肩,而他的脖子上,正缠绕着笙歌秀美的手。 “玩了两个妞就精尽人亡了,叶将军看着青春年少,原来不行啊。”黄书郎掀开纱帐一角,向里面看一眼后嘲笑起来。 被人讽刺了象征雄风的那物不行,是个男子都觉着是奇耻大辱,此刻,睡在叶世安胸口的芳丛明显感觉到他虎躯一震,不知怎地,一向训练有素的她竟憋不住要笑出…… 肩上的手明显紧了一下,这是他给她的警告,许是捏的痛了,她轻吟一声,睁开了眼…… 如此之近,叶世安的容貌塞了她满眼,他的轮廓介于俊逸与刚毅之间,说不出的美感,鼻梁高挺至眉,闭了眼,长睫正微微颤动……他皮肤泛着淡淡麦色,一看就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右眼下有一块小小的刀疤,与他飞扬着的眼角弧度平行着,更是添了些许风情。 有那么一刻,她看呆了,就这么傻傻的躺在他炙热的胸膛上。 肩头的手又紧了紧,但明显松了不少力度。 芳丛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了敛,竖耳仔细听起外面动静…… 帘外有衣物被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又传来信件打开的声音,帘上的人影看着那纸似乎抖动了一下,他一直盯着那信件,良久后才恢复了原样,重新塞回衣物中。 闭着眼的叶世安好像能看见那般,嘴角朝一边翘起。 黄书郎最后步伐不稳的离开了…… 当梦归破窗而入的时候,正巧叶世安和她们断断续续从床上爬起,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没良心的,前脚还叫人家宝贝儿,后脚就被我捉奸在床!哼!”她玩笑着挂在窗户上,大有一副寻死的架势。 “宝贝儿,你听我解释。”叶世安顺着她的杆儿爬上去。 笙歌白了这两个唱戏的一眼,干咳一声迅速翻下床去捡起自己的衣物,顺便还把芳丛的衣服丢给她。 在两个姑娘衣服穿好之前,叶世安一直闭着眼睛,待听得她们整理好之后,便起了身。 薄被顺着他肌肉的轮廓滑下,一览无余他健美非常的身子,羞得三位姑娘都避开了眼,通红了脸。 “看样子,叶将军计谋成功?”梦归替他整理衣服时问到。 “嗯,本座借笙歌,芳丛两位姑娘的掩护,让那黄书郎中了套,他读了那封假信,看样子也信了叛军首领严雷有投降之意。”他说这些的时候,故意用挑逗的眼神瞥了眼她们通红的脸。 “叶将军能从那战俘的几句话中判定那黄书郎与贼寇有勾结,还设此离间大计,真是机智多谋。”梦归说着说着,柔弱无骨的腰便被叶世安握在手中,自己身形也彻彻底底靠在叶世安的怀中,她妖媚一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又软软道:“芙蓉已经取得了那几个潜伏在灾民里的叛军信任,说不准现在就混进贼营了。” “噗,我信芙蓉她神乎其神的卖惨功力,什么话从她那张嘴里出来都像真的。”他揉了揉她的发。 “咳咳,嗯。”笙歌强迫自己看天。 “所以,战狼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芳丛恢复了她的高冷。 “你们查了严雷没?”叶世安将梦归放到一旁,抬眼问到之前被黄书郎突然闯入而打断的问题。 “没什么背景,以前是望舒公主府里的侍卫,望舒公主七年前香消玉殒后他便消失了去,不知怎地多年后在此出现,还造了反。”芳丛例行公事的口吻。 “嗯,知道了,接下来你们继续蛰伏这里,别漏了马脚,梦归与我继续赈灾,静静等待他们之间的一场好戏!” “属下领命!” 砰,门被撞开的巨响声引去了醉仙阁中所有醉生梦死之人的目光,那叶将军潮红的脸上满是虚汗,被笙歌和芳丛搀着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留下一路呛人的酒气…… ** 洛阳最大的香料坊烟云阁的掌柜越若舒今日起了个大早,梳妆完毕后她捧起用丝巾精心包裹的礼盒,朝方府的方向走去。 明日方圣哲就要和太子去乌孙了,山高路远的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她放心不下,总要在他临行前送一送他。 她是寒水军主帅越宁玉的女儿,虚长了他一岁,一直是他眼里姐姐一般的人物,可她心里并不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她想离他更近一点。 “方公子!”她迎面拦住刚下朝到家的他,微微福身。 “越姐姐好。”他彬彬有礼。 “我……你明天就要去乌孙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亲手做了一点香料,有宁静安神之效,望方公子莫要嫌弃……”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低下头去。 “这怎么使得,尚宫局已为我和太子殿下备下了用具,越姐姐的心意方某心领了,如此大礼恕方某……” “你就拿着吧!”她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将礼盒塞了他怀中,没等他开口便头也不回逃走了。 方圣哲望着她的背影愣了愣,轻叹一声转过身子,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云曦微。 她今天没穿练武的紧身衣,换了一件鹅黄色绣花罗裙,腰间系着乳白色暗云纹丝带,脚下踩着一双缎面的绣鞋;她的脸上难得铺了粉,眉上染着黛色,双颊泛着粉红,小鼻尖翘着可爱的弧度,站在阳光下清雅如画。 她看见了他怀里精致礼盒,悄悄将手上的篮子往身后收了收。 “曦微!”他开心得有些失态,跌撞了下跑到她的面前。 “给你准备了些路上用的药物,看来已经有人送了,我就……”她看了眼篮子里那些瓶瓶罐罐,和那丝带礼盒相比,显得格外简陋。 “我需要!我什么都没准备我需要!!”他一下夺走那篮子,生怕她抢走般护在身后。 “我不需要这些!”他见她一直盯着那礼盒,忙要朝街边丢去。 “你不要我要,这么好的香,拿回去给既明用。”她径手取了,放在鼻下,一股子梨花香袭来,顿时浑身清爽,心情也没来由的大好。 刚才的她日光下站了许久,没有风,一股闷热糊在身上;这会儿倒有微风吹拂,透过衣衫将那汗水吹了个干净。 “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准备过会去找你的……你能不能陪陪我……我们去小牧山……”他紧张得半天没把话说明白,听得云曦微云里雾里,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家门口停着的马车牵了过来…… 小牧山,他们小时候经常玩闹的地方…… “走吧。”他伸出手,好像得到她同意般,笑的眉眼弯弯。 “……”云曦微默了许久后,绕过他自己径直走上了马车。 “坐稳了!出发!”马鞭扬起,他载着心爱的姑娘,朝前方那一片明媚春日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