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华颇有些心急地凑上前,猫着腰轻轻推开包间门,透过一丝缝隙看进去——
一桌子吃得七七八八的贵宾餐旁边,坐着两个醉醺醺的年轻人。
一个是自己那不成器的狗儿砸何东阳,肉眼可见喝高了,举着拳头士气高昂地咆哮。
由于吃饭太热身上的黑色皮马甲已经褪了下来,就耷拉在旁边的黄色实木椅子背上。
此刻的何东阳上身只剩一件雪白T恤,头发也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
他家衰仔的皮马甲不是一般的中规中矩那种,而是上面跟那刺猬一般钉满银色铆钉的那种。
如果是舞台摇滚演出,这种皮马甲确实非常酷非常合适,但在何东阳眼里自家衰仔穿这种马甲纯粹就是不伦不类小流氓!
如今,儿子把皮马甲褪下了,他莫名瞧着有些清爽顺眼。
再一看旁边那位陪着儿子吹水的人,不正是自称高焱的那位年轻人吗?
胡联升由于身高较矮,就在何振华的下面位置也猫腰往门缝里瞧,小声嘀咕:
“这俩衰仔做么子呀?阳仔怎么还没把这人打发走?这、这怎么还哥俩好喝上了?”
何振华也是一肚子的疑问:“你问我、我问谁?”
但听包间里面又传来吹破牛皮的激昂吹水声:“焱哥有志气,对,搞他娘个百亿千亿,等我成了首富,我老豆都得瞧我脸色,哈哈哈,敬焱哥!”
何振华的火气蹭一下就被点燃了,撸袖子就要冲进去揍衰仔:“娘希匹的阳仔,看老子今天一顿皮带炒肉非得打他个皮开肉绽跪下磕头!”
“哎,莫要冲动,再听听看嘛。”胡联升一把拦住了老伙计。
高焱端着酒杯跟何东阳碰了碰,继续烧火:“哎,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当然得顶天立地喽,你不光得做一个父亲看得起的靓仔,还得成为被胡大爹正眼瞧一瞧的进步青年。”
“对、对对!嗝~”何东阳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身体都晃荡了一下,手里冲着好兄弟干杯的姿势却纹丝不乱:
“我老豆跟胡大爹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他俩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爬过战壕,我老豆的脑袋可是由胡大爹掌控着,我必须得让他看得起,这样我老豆才能正眼瞧我,干了!”
这次轮到胡联升气急败坏了,撸袖子就要往里面冲:“老子几时跟你一起嫖过娼?啊!”
何振华却一把拦住了老伙计,眼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感动:“你有没听到?我崽说他要发奋图强哎,他说要让我瞧得起他,太好了,这小子混账了二十几年今天终于像个人了。”
胡联升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回转视线见老伙计的眼神很是欣慰,便贴心安慰他:
“莫要瞎想,阳仔只是猫尿喝多了……”
“啧!能不能盼我阳仔点好?”何振华不太乐意了,斜眤一眼老伙计哼了一声:
“年轻人的进步是需要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大力支持的嘛,不要在言语上抠抠搜搜,一定要不吝赞美。”
胡联升也哼了一声,翻白眼嘟囔:“也不知道是谁的性格那么死板教条,每次打击阳仔最狠的好像不是我吧~”
……
何振华却没心思听他的嘟囔,耳朵竖起来贴在门缝上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