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神情上并无多少期待之意，如同在问一个稀松平常的小问题。

原因无他，既然那时她不愿意相信他，那自然是不愿意为他生孩子，且听她说那孩子是意外怀上的，能留下来或许已是他能庆幸之事。

听到他的声音，裴月怡的思绪忽然被打断，反应过来后想也没有多想，干净利落地回道：“五个。”

乍一听到这个数，沈恒烨那张俊逸的脸上满是惊异之色，哪儿有方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恒烨支起上半身，于昏暗的光线下紧紧盯着怀里的裴月怡，微微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五个？可当真没有骗我？”

他是一点都不敢相信的，一直觉得能有一个他们俩的孩子已经知足了。

他们能有五个孩子，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裴月怡察觉到他惊颤的声线，大概能听得出来他是极为震惊且难以置信的。

莫要说他了，就连她那日从梦中醒来，思及梦中那五个孩子，她自己也是万分惊诧，久久没法回神。

“嗯嗯，是呢。”裴月怡很肯定地应了一声，随后又自我调侃道，“竟不知我如此能生，在那样的年纪还生了几个孩子。”

沈恒烨眼尾处浮上一点微薄的红，“我也意想不到，我的皇后竟然愿意给我生这么多个孩子，辛苦了。”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下，眼中尽是疼惜，“那这辈子便不生这么多个了，有两个孩子互相作伴便好。”

裴月怡摁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行，我可放不下那几个孩子，他们个个都长得极好，上一世有这么多遗憾了，难不成这辈子又添新的遗憾？”

沈恒烨倒是一怔，心口轻轻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有你陪我入皇陵，哪里还有什么遗憾，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裴月怡心尖一揪，没有说什么，总归是一切顺其自然。

这辈子她选择相信他，来日会如何，且听天意罢了。

得了她的喜欢与信任，沈恒烨的心情格外地畅快，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笑，“所以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后之愿？”

裴月怡抬眼睨了他一下，“不然呢？”

不然现在就不会有孩子了。

“哈哈。”沈恒烨畅笑了两声，胸腔震颤，却是话锋一转：“我记得我有喝药，皇后如何怀上？”

听到这个问题，裴月怡微微眯了眯眼眸，语调幽幽地道：“难不成皇上怀疑臣妾偷人？”

“胡说八道！”沈恒烨险些让她的话气到，稍稍使了一点劲在她略微圆润的腰上揉捏了一下，“我何时这样说了？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怀上孩子的？难不成太医院那药不管用了？”

裴月怡两条莹白的手臂攀住他的脖颈，促狭笑了笑：“是我让那太医院的换了药，换成了补身体的药。”

她说着眉梢轻微动了一下，“你就没有发现药的味道不对？”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件事。

那时元安说，皇后让太医院换了药。

沈恒烨恍然，放在她腰上的手倏然扣紧，把人揽入自己怀中。

“你觉得会发现不了吗？”他顿了顿，眸光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看来皇后开始关心我的身体健康了，怕我体力不支？”

“......？”

裴月怡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想说什么却说不下去。

沈恒烨轻笑了一声，一个轻柔的吻便落在了她耳廓上，“皇后莫要担心，我定能老当益壮。”

裴月怡用双手捂住他的脸，“别说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说这些也不害臊......”

“害什么？”沈恒烨可不在乎这些，思及她说的那五个孩子，心念一动：“那五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裴月怡却没有立刻说出那些孩子的名字，而是问道：“如果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女孩，你想给她取什么名字？”

沈恒烨只作了片刻的沉吟，道出了一个裴月怡极为熟悉的名字。

“叫瑜珂，沈瑜珂，你觉得如何？”

瑜和珂，皆有美玉的蕴意。

裴月怡心中一惊，这正是她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她怔忡了一下，呢喃地问道：“你早就想好了？”

前世他给珂姐儿取名字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只听他说了这个名字，觉得寓意极好，便应下了。

如今她一问，他想都没有怎么想，便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如果不是提前想好了的话，哪里能如此之快地脱口而出？

沈恒烨没有否认这个，“嗯，早便想好了。”

裴月怡眸光微动，“要是不是女儿呢？”

“那便叫钰洵。”

裴月怡又是一怔，前世他们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名为钰洵，他说洵美洵美，便有实在、诚实的意蕴，希望这孩子能实实在在，好好照顾珂姐儿这个姐姐，将来有其他弟弟妹妹了，也能好好照拂他们。

也就是此时她才发现，原来他那么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那么期盼能得一子，但还是纵容着她的脾性，任由她不想生便不生罢了。

裴月怡眼眸热热的，胸腔里仿佛被一股浓浓的酸涩之意填得满满的，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沈恒烨，对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下颌，“裴月怡，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这道歉的话了？你自己数数今晚你说了多少句了？”

数不清了，她欠他的情意也抵不清了。

他轻不可闻地叹息了声：“我不生你的气了，莫要再说这话了，换点其他好听的。”

裴月怡笑了笑道：“那我以后就说，我心悦你，可好？”

沈恒烨听闻中间那四个字，嘴角克制不住地立刻上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好，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