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爷是个极为低调之人,白日总不见人,晚上又会看到他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宿,偶尔出现,也是用帽子压住了面容,又或者能见到几名与他长相相似的人出入,想来应该是他的其他替身。几番比较,宋云矜便发现,阿拾的模样与他神似,莫怪会被委以重任。
青团入肚两个,宋云矜已经有了饱腹感,她放下帘子,转身刚刚喝了口水,忽而听到谢宅传来动静。
她立刻掀开帘子望过去,便见原本空旷的谢宅聚满了几列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他们在慕宇的指挥下,整齐有序地走出大门,坐上了门口停着的货车。
这个过程无比安静,静得像只有一个人走动般。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若不是他们身上没有穿着军装,称他们为军队也不为过。
谢七爷竟然养着这么强大的队伍,莫怪他来沪上如此有底气。
接着,宋云矜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大步走出院子,慕宇小跑着跟在他身侧,引着他出了门,接着打开前方的车门。
因隔得远,男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她只能看个大概,但这眉眼和身形,和阿拾相似的惊人。
这是阿拾?
待男子走近一些,宋云矜又看清了一些他的面容。
只见他的神色冷峻,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不是阿拾,是谢七爷。
当然,宋云矜并不意外。
如果他们长得不相似,阿拾又怎能当谢七爷的替身,还能做到以假乱真呢?
谢七爷上车后,两列黑衣人也相继上车,数辆汽车很快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么晚了,他这么大的阵仗出门,是要做什么?
想到连日来的变故,宋云矜不由生出某种预感,她决定跟着去看看。
与柳筝说明情况,她便取着外套,带上两把枪,悄悄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子。
此时,停在谢宅门前的那几辆车已经离开,但宋云矜并不着急,她轻踩油门,顺着车子的辙痕,一路跟了上去,很快就看到前方的车影子。
由于宋云矜跟得远,并未有人察觉到她的行踪。因为此时,车上的人全挂着另一重心事。
慕宇望着谢悄阴沉的脸,低声道:“七爷,已经确认过了,青年团的那几位今晚本来要坐余家的船去俄国,但是今日余家有几艘船,突然被东洋会社的人控制,今晚那几个青年如果上了船,恐怕会被发现,然后被日本人带走。”
谢悄垂首,把玩着手中的领结,冷声道:“还没联系到他们?”
慕宇无奈道:“他们行踪隐秘,之前去新渔阳里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联系不到他们。”
谢悄沉默了片刻:“能拦住就拦,拦不住,就抢人,顺带,属于我们的货都要拿回来。”
“是!”慕宇说完,又有些担心,“但是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只怕会引起法租界和英租界的注意。”
谢悄将领结放进口袋,拿出一把枪,冷声道:“已经隐了身份,又犯不到身上,那些洋鬼子可没那么勤快。”
慕宇了然点头:“也是,日本人和英法两国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一条心。”
谢悄望着前方,沉声道:“和东洋会社的新仇旧账也该算一算了。”
慕宇有些困惑,旧账指的是被东洋会社抢去的那些物资,还有前几次的冲突,那新仇指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