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梨半眯着眼睛，还真的在两种观点中思考了下。

反正广承允也说了，这种程度的“发疯”不算严重，来之前也安排好了，不需要太担心那边。

“我可能偏向于保护，”姜有梨说，“从这几条规则来看，它都在努力防止人类灭亡。”

广承允不置可否，“可黑域最早诞生于第四次世界大战之后，它忽然出现，并且隔断了当时所有避难所之间的联系以及……互通有无的补给线。

“‘保护’这个观点确实在学术派中占据上风，但如果它带着保护的心思而来，为什么不与人类开诚布公呢？两千多年来，直接或间接因它而死的人类，已经不少于十亿。”

即使有这些背景补充，姜有梨也对黑域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

见广承允的言语中有点反驳他的意思，他直接放弃揣摩，选择摆烂。

“黑域这么做，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其实不想与你讨论它是好是坏，因为在我看来，这没有意义。”

广承允无比感兴趣这个答案，“怎么说？这或许关系到人类存在的意义呢？”

姜有梨不屑地嗤笑一声，“人类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探索’！人类永远不会放弃前进的步伐，因为我们抬头仰望的，永远是那遥不可及的星空。

“一切阻碍我向前探索的，都是敌人！”

古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就算宇宙之中有人类难以理解的存在，就算黑域真的是为了保护，姜有梨——或者说很多人类，也不甘愿被困在这象牙塔中。

恒星熄灭吹走大气，它一生之中所制造的碳氢氧等元素的原子散落在宇宙空间，又组成了人类的身体。

人类来自宇宙，最终回归宇宙，这是姜有梨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死法。

无论是开拓军工的天顶计划，还是天网智能的天网工程，抑或是以神话命名的“盘古创界”，又或者以“天道”为名的“天道互联”，最后是研究人体极限、追求基因潜力的神源生物集团。

这些名字都说明了一件事，即使是在知识被严重封锁、阶级分明的赛博世界，世界上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甘心被困在母星上，而是向往着探索天空。

“……”

“你的观点，其实跟我们是一样的。”

听了姜有梨的理论，广承允感慨又欣慰地说。

姜有梨：“我们？”

广承允点头，“基本上所有的霸主公司，内部对于黑域的态度都是两极分化，一方主张探索，一方主张龟缩。唯独我们天网智能，内部无比统一。

“——我们要研究强AI，解放生产力，然后探索！不顾一切地探索！打破黑域的禁锢，向星空进发！”

……

……

之后。

姜有梨从广承允那里了解到了许多事情。

了解得越多，他对于天网智能就又多了两分愧疚。

——现在只剩下98分的理直气壮了。

天网智能，真是好人啊！

不仅理念跟他相同，还送技术送人才，这让他对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好意思呢？

“唉！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吗？”

姜有梨决定，如果简他们能顺利回来，他就单方面在心里宣布交天网智能这个朋友。

以后朋友有难，他一定……能帮则帮。

不能就算了。

毕竟要先保证自己公司的安全。

……

暮日西斜。

在姜有梨望夫石般的注视中，天际线上，终于有数十道黑点浮现。

他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回来了。”

次日晚上。

姜有梨召开了盛大的欢迎会，全公司上下为所有科学家和他们的家人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