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潘金莲不及多想关于为什么醒来身在狮子楼的事。
怀着极其内疚的心态,倾听着昏迷中的武大郎断断续续的道:“娘子真好,真有本事……这么快就能赚钱了……娘子制的饼比我的好,更比我会卖,都涨到三文钱一个了,往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逐渐好过的。从今往后,我一定全部听你的,但凡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逼你……你就只管做你想做的吧。”
听这么说,潘金莲背过身子,抬手抹去眼角的一点泪滴,吸了吸鼻子。
先前来说,潘金莲觉得抓药来尽一下义务也就可以了。
但现在觉得特别过意不去,眼看武大郎伤该是很重了,仅仅抓普通的伤药怕是不得行了,得请治疗打伤方面有点名气和经验的郎中来亲自诊断了。
但是打开干瘪的荷包看看,实在没钱了。
这举目无亲的,身边也没个靠得住的人。
唯一靠得住的老实巴交的武大,就因老娘这张脸的桃花劫、都躺这等死了。
就此一来,脑海里又想到了两个男人那又妖又坏坏的面容,分别是那个东京贵公子,以及本地豪强西门庆……
王婆茶坊。
眼见西门庆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脸上的戾气不是一般的重,乃是特别重。
王婆感觉不妙,转身就想走。
“跑得了吗?你个老娘们似乎老是忘记我西门武功很高这一事实!”
西门庆作为一个几乎无恶不作的豪强,老丈人又是县尉(县警察局长兼副县长),自也不在乎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即眼明手快的抓住了老婆子,拖回来一个背摔就砸地上。
噗!
王婆只觉得胸口如被锤击,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就这也还不解气!
西门庆又提着王婆的脚,把老娘们换个方向又砸在左边。
噗!
又犹如喷泉似的。
王婆便又朝着左面喷射了一口血。
西门庆的确武艺不弱,所以属下打手急忙拉住了。真的害怕西门庆在气头上把人给打死了。
不死人的话,以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势力而言,倒是怎么折腾都没事,但万一众目睽睽打死了人,那也绝对要吃官司的!
即使被拉开了,西门庆还一个劲的想闯过去打人,一边怒斥道:“妈的你这臭老娘,整天给爷爷出些树冒烟的馊主意!”
“什么蒙汗药妙计?爷爷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信了你个鬼,糟老婆子坏得坏!”
“这下好,连区区药量你都控制不好,尼玛人去了街上,众目睽睽了才晕倒?”
“就这,你居然还敢让人扛回来害我?”
“居然还哄爷爷说没事、没人看见,让我放心!”
“上,上尼玛啊上!”
“除了被那卖果子的小贼看到通知了武大、生了事。也被县衙的人看到了!”
“县衙的公差那是谁的人?是我大娘子吴月娘的人,现在被她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关键是吴月娘即使是闹事,我也不敢找她麻烦,就只能来找你个臭老娘发泄!我西门算是看出来,原本没有的事都是你生出来的,这阳谷县,最坏的人乃是你这臭老娘子!”
“……”
听西门庆骂到这,属下这打手也很无语,听来倒也通顺,县里最坏最搞事的的确是这老婆子。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西门庆接着打了,否则怕是要出事。
随后。
王婆的命倒是比想的还要硬些,竟是缓过一口气后,又挣扎着起身了。
尽管满嘴是血,王婆却又拍大腿道:“西门大官人息怒,那事的是老身的错,出了纰漏没办好。但大官人想知道坏您好事的人是谁吗?”
西门庆一掌拍塌了一张四方桌后,才冷冷喝道:“是谁?”
王婆便又消息灵通的模样道:“乃是那个卖鱼的、卖了消息给老身,他看到有个年轻美男扛着卷起的被子、里面像是裹了人。然后去了东街那边。”
“随后老身一路花钱买消息,最终追到了大官人旗下的狮子楼!”
听到这,西门庆关心则乱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哎……”
王婆叹息一声道:“我们联手设的局,却被外人摘了桃。那潘小娘子可惜了。”
“怎么个可惜法?”西门庆铁青着脸。
王婆再拍大腿道:“老身又花钱买了店小二的消息,那小二哥说顶楼天字号厢房里有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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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大怒!
魂牵梦萦的潘金莲,被这该死的老娘们药翻了后,自己还在大娘子吴月娘那边背了黑锅,却最终被那个东京来的无耻下作的纨绔子弟捡了便宜?
卧槽士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
要发狠之际,西门庆毕竟是也家大业大的人,又不是一穷二白的江湖玩命徒。
所以也不得不顾忌对方的官宦子弟身份,大小是个官,应该还是个京城挨边的官,也保不齐人家家里多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在京城攀附上什么权贵。
就这样想着,西门庆紧握着拳,但自始至终也没说要干什么、
“奇了怪!”
王婆真的是很少见西门大官人如此能忍的时候。
在王婆看来,这西门庆简直就是茶坊说书人故事里的主角待遇。
阳谷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快意恩仇、报仇不过夜的狠人。
即使是王婆这种在阳谷县算是有脸面有钱的人,在西门大官人的面前也是说被打就被打,都不待犹豫的。
在王婆眼睛里看来,西门庆的起家史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胆子又大,又敢拼,长的又帅,床笫功夫尤其了得,运气还贼好,真的是心想事成。
譬如西门庆虽然有了点小钱、但最被人看不起最需要体面时,凭长相和甜言蜜语就哄到了县尉家的女儿吴月娘下嫁。
自此后,本地豪强氏族们,也就不敢把西门庆看做纯粹的暴发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