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我殿前司军备资产表为例,一匹战马挂一千五百贯,而往返宋辽两地的走私豪商卢俊义对本帅私下透露,杨博雄等人从曾头市拿战马的价格是两百贯。”
到此高俅冷笑:“你以为曾头市的马就全部是自己的?其实一半以上是他们委托给辽国马贼们抢的,他们又去收购的。最终不论如何,曾头市这些手套的战马成本、老夫估算不会超过五十贯。于是我大宋军队的每一匹战马上,有一千四百贯被以杨博雄为首的门阀瓜分了。”
“战马项下一千万贯规模的话。杨博雄个人最少占据五成,也就意味着仅去年,杨博雄从我大宋不堪重负的军费中拿走了五百万贯。”
这简直听得徐宁眼冒金星,毕竟徐宁一年的工资也就不到两百贯,已经是规格很高的待遇,可以过得很好了。
高俅又捻着胡须叹息道:“其实也不全怪老杨的,禁军经商,走私,与民争利,这是从他祖上就留下来的传统,他只不过是‘继承了家业’。说起当年这些事,即使威望如我仁宗皇帝,铁腕如范仲淹韩琦等名相,后又经历了王安石等励精图治者,他们努力半生,最终也没能扭正这些风气。当时文彦博欧阳修等文人这么恨禁军,这么歧视军神狄青,不是没有原因。”
“……”徐宁头疼,觉得这些东西太复杂。
高俅又道:“但即使如此,杨博雄心安理得的继承了杨家的影响力和威望,没有丝毫对以往罪孽的思考和救赎动作。那一定程度上,根据父债子偿原则,现在让他偿还整个杨家欠国朝的,也属于道学的损有余而补不足。我儿子常说啊,出来混是要还的。杨家执掌我三大集团军之一,不思报国只知谋利,更在我大皇帝陛下登基前摇头摆尾,毫无担当,现在,正式到了他们还欠账的时候了。只是一般人没我儿子那么杀伐决断,从来不敢找这样的欠债者偿还。”
徐宁深吸一口气寻思:原来根由在这,是他杨家当年态度暧昧,于今上登基前立场模糊啊?
依照规矩,立场模糊的人多了。
但如果是不重要的家族或职位,倒也无所谓。
无奈怀璧其罪,杨家执掌三大野战集团之一的侍卫马军司,且长年累月下来,坐拥了无尽财富,这就璧。
直至最后时刻,基本已决定了勋贵杨家将的命运走向,高俅这才带关心又不是很关心的姿态问:“对了,那纨绔子弟怎么杀了杨晓鹏的,他不是怕见血吗?不是他亲自动手的话,难不成他属下有谁敢做这事的?”
徐宁尴尬的道:“队伍里还真没人敢动手。衙内应该也知道这情况,所以没假手任何人。衙内是先拉拢了梁春红大小姐,利用梁春红去约杨晓鹏至丰乐楼喝酒。美人相邀,杨晓鹏就忘记了马帅吩咐的不许出门,还真去了丰乐楼。”
高俅神色古怪的道:“红颜祸水啊,所以杨晓鹏进门后发现美人不在,是戴着头盔戴着军弩的纨绔子弟?”
徐宁尴尬的道:“梁春红在的,但衙内也在。当着美人的面,杨晓鹏要面子,便和衙内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其实卑职知道,衙内当时也不是真铁了心要杀他的,还是希望他服软,吐露小果姑娘遇害的事情。”
“但杨晓鹏不知进退,始终冷嘲热讽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衙内就把他从四楼的窗口推出去了,当场摔死!”
听到这高俅胡子都气歪了,破口大骂道:“狗东西……妈的这狗东西胆大包天,他低调点会死啊,杀个人而已,他竟然当着蔡京的外孙女做这事?”
徐宁接着又低声道:“随后,梁春红被他睡了,竟就在行凶的现场办了那苟且之事。”
噗!
正巧喝水的高俅一口老茶喷出来道:“我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