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夏说着向北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让人抬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账本。
时成逸随手翻了几本,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夏儿,大伯父感激你。”
他因为黄嬷嬷断了仕途,一蹶不振。他以为自己从此废了,谁知柳暗花明,又能大展拳脚,怎能不喜悦?
他起身,向着侄女深深作了一揖,“大伯父在此给你立誓,必倾尽全力做好一切。”
时安夏回了一礼,二人重新坐下商议。
她当然不会真放任时成逸在时族呈一人独大的局面,“我嫂嫂魏氏乃魏家嫡长女,掌握着时魏两家的经济命脉。她年轻,考虑事情不如大伯父周到。还望大伯父多担待。”
这是在说,两人若起冲突时,得以魏氏意见为准。既需大伯父体谅包容,又需大伯父提点,以免偏了方向。
时成逸其实从册子上的职责范围就发现了,表面看起来是他掌舵,实则魏氏长女才是真正掌权之人。
尤其国瓷原就是她魏家的,时家只不过是沾了大光而已。
尽管如此,时成逸依然感激,并未因有人掣肘他而不快。
朝堂上尚且需要平衡,互相压制。他身居朝堂多年,这点道理能懂。
其实魏氏掣肘他,反过来说,他也掣肘魏氏。并非是谁的一言堂。
时安夏走了神,想起前世过分依赖信任大伯父。当时也是这样,委以重任。
连她舅舅唐楚煜都排在了后面。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人制衡其手中的权利。好处是时成逸确实能干,在外行走办成了多件大事,堪当大任。
坏处则是滋养了时成逸自以为是的控制欲。其权势过盛生出骄矜之心,甚至屡屡越权行事。
这一生,时安夏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她不止会把嫂嫂推出来,还会在时家立下各种完善的规矩,以绝后患。
待时成逸走后,时安夏便吩咐北茴将一卷新拟的家规送去族长手中。
族长看完,长叹一声,“得此女,何愁家族不兴!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时家上下皆需依此行事,违者严惩不贷。”
无论如何,时成逸又重新活过来了,回家对着妻儿,话也多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了一件事,“安心成亲了。”
于素君眉心微跳,却没接话,依然低头吃饭。
倒是时安雪嘴快,问,“父亲,安心姐姐嫁了谁?”
时成逸本来就是借着和女儿说话,跟于素君示好,便耐心答了,“是陆永华。就是……”
时安雪立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就是黄嬷嬷一心想把安心姐姐嫁过去那个。”
时成逸:“……”
能不能不提黄嬷嬷?
时安雪人小鬼大,这里头的事儿她听得多了。以前她还年幼,大人说话也不怎么背着她。
现在她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安心姐姐是真不听话呀!母亲千方百计不让她跟那人议亲,她偏不理解母亲的苦心,还以为母亲害她。依我看呀……”
于素君皱眉打断女儿的话,“吃你的饭!话那么多!”
时安雪噘着嘴儿,“本来就是嘛!母亲对安心姐姐比对我好,她还不领情!”
不爱说话的时云舟难得接话,“有她吃苦受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