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忧在寺中修养了几日,原本她第二日就打算离开的,但檀迦却说要她在禅室静养,她一身女装打扮留下,觉得有些不妥,可檀迦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最终她拗不过他的意思,只能答应下来,日日缩在他的禅室中不敢乱走。
话说缩在禅室也没什么,但他要自己念经诵佛,鹿忧便觉得是有些头疼的,这样熬了五日,待到第六日时,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叫来参禅,让他去找轻袅捎个话,叫她把自己藏起来的小话本带了过来。
她一直没有在檀迦面前拿出来过,藏得很好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有一日等他归来时,看着话本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便发现那话本已经到了他手中了。
那一刻,她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死了算了。
可檀迦却只是面色冷淡地瞥了眼,神色如常的将话本给她收了起来,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十分贴心。
鹿忧早就尴尬到石化,后面直到他唤她,才反应过来想要解释,支支吾吾半晌,嘴里也蹦不出一个字,索性她干脆就抱着毁灭的心情,上榻躲被子里面去了。
翌日一早,她想趁着他去佛前早课的机会溜走,结果禅门刚一打开,檀迦便站在外面,长身玉立。
他并无意外地道:“公主这是要走了吗?”
鹿忧讪笑着,道:“我觉得我养得差不多了,哈哈……可以回去了,后日便是新岁了,轻袅说她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帮她。”
她想走,却发现他身影挡在门前,并未移动。
少顷,他才轻声道:“公主等等,您还落了东西。”
鹿忧愣着看他走进禅室,出来时,手中拿的,就是她昨夜看的小话本,面上的温度陡然变得滚烫起来,鹿忧伸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一贯美貌的形象,在此刻崩塌的粉碎。
“这个东西,它……它不是我的,也不是不是我的,是顾染青送我的,我觉得好奇,所以才拿来看了看,并没有看什么不该看的……”
檀迦神色淡然,缓缓移开目光,道:“我明白。”
所以你不必如此紧张。
可鹿忧听了,面色颓然。
明白?
你明白什么?
不,你不明白。
那些苍白无力的解释,她说得连自己都不信。
她确实看了吧,写的也挺唯美的,但这东西不能让檀迦看见啊,他是个和尚,什么都不懂,这让他看见,简直和拿脏水泼他眼睛没有什么区别。
她心想着,回去就和这些话本子断了,挪着步子磨磨蹭蹭上前,飞快地将话本从他手中拿回来后,边走边道:“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我走了……”
檀迦忽地出声:“我命参禅送你。”
鹿忧连忙摇头:“没事,我自己从后门溜出去。”
这一步,她熟啊。
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檀迦见此,嘴角扯动,带起细微的弧度,却又见她停了下来。
他诧异地看去,似乎在问怎么了?
鹿忧犹豫了会,盯着他,问:“你晚上要过来吗?”问完以后,又觉得这话问的多余,于是又自顾自地道:“我……我等你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就连端着早饭来的参禅,都差点被撞到,待稳住手中的东西后,有些疑惑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慌慌张张的?脸色也那般红,莫不是最近气血补得太过了?”
檀迦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轻抚着佛珠,出神片刻,闻言眉目轻挑。
慌张?
脸红?
气血补得太过?
脑中蓦地出现一个生涩的词。
那是,可爱?
……
鹿忧偷溜到寺庙后门,却发现在角落处,早已停好了一辆马车,她探出头看了眼,轻袅也看见了她,兴奋地朝她摆了摆手。
她有些意外,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
轻袅道:“啊,是佛子派人来,说你今日出寺,特地让我来后门等你的。”
鹿忧:“……”
哦,他料到了她要落荒而逃。
鹿忧抱着话本同她坐上马车,车轮滚动,她看着外面的景色,叹了口气。
轻袅转头看她,看了眼她手中抱着的东西,笑眯眯地问:“姐姐,这话本的剧情好看吗?我特意从你那几本里挑的,最带劲。”
鹿忧嘴角抽了抽,道:“我多谢你。”
轻袅见她面色忧愁,不解问:“怎么了?是不好看吗?”
鹿忧想了想,咬牙点头:“好看。”
轻袅笑了。
古人写的还是有些晦涩难懂,要是换做她写,那不得苦茶子满天飞。
鹿忧不知道她的想法,拿着书往她怀里塞。
“给你了给你了,我房中私藏的那些,全都给你。”
“姐姐……你不对劲啊……”
轻袅凑近瞧了瞧,道:“大早上的,脸色这么红,你对佛子做了什么?”
鹿忧瞪大了眼,皮笑肉不笑。
“我能做什么?”
“那怎么这副样子。”
春心荡漾的。
轻袅笑得肩膀都颤动起来。
“看来佛子确实将姐姐照顾得很好。”
已经不是那日病弱的模样了,如今她的面容更显娇艳妩媚,碧眸潋滟有神,流转间自带惑人的风情,一看就是被情爱滋养的很好。
鹿忧拍了拍脸,道:“胖了?”
一天三顿参汤,不是坐着,就是睡着,她都感觉自己的脸圆润了不少。
轻袅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闻言调笑:“没事,姐姐胖了,佛子也喜欢。”
鹿忧:“……”
她发现这妹妹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变态。
“不过话说,姐姐,我还有个比较隐秘的问题想问你。”
鹿忧皱眉,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什么好问题。
轻袅朝着她坐近,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和佛子,有没有……那样那样?”
鹿忧:“……”
她眸光微顿,意识到轻袅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刚消下去的羞耻心,又上来了,她连忙伸手抵住身侧之人的额头,将人推开,正色道:“这个问题不许再问了。”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不问了。”
亲都亲了,这迟早的事,她不问就不问。
不过她倒是打心底里佩服佛子啊,这都能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