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老太太忍不住先开了口:“道长,听我家小子说,你前几天在我家拿了一个旧碗?”
道士点点头:“是,嫂子想要回去?”
老太太身体往前倾了倾:“对,那碗是故交留下的。本不该只留下这一件,但当年日子不好过,该卖的都卖了。留下的这个,只当是个念想。”
道士点点头,表示理解:“贫道也不是不懂人情道理,只是那碗阴邪,留在此处恐怕多有不妥。”
老太太表情一僵:“就没个法子?”
道士摇摇头:“没有。嫂子就没瞧出那碗有什么不寻常?”
老太太颓然的看向他:“也没什么不同,就比普通碗大些,还耐摔些。想必是日子久了,比一般碗要瓷实。”
道士笑了笑:“那嫂子可知,这碗是什么做的?”
老太太有些恍神,随口回到:“许是泥巴土之类的。”
道士摆摆手,压低声音:“是新鲜骨头晾晒以后,反复研磨成粉。再加入上好的瓷土,活入适量的井水,入窑烧制成型。”
老太太听罢白了脸,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房门。
道士笑着摇了摇头:“此物入手温润似玉,用手敲击声脆。本应有一对,名约美人盂。”
老太太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颤着声问道:“人骨?!”
道士缓缓起身:“是,所以此物,是必不能留给嫂子的。”
老太太脚下发软,扶着墙点点头:“那就劳烦道长处置了。”
道士抱拳行礼后,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了脚上的动作:“嫂子命中有一大劫两小劫,于二十年前由至亲之人舍身挡下。此人至今游荡在此,不愿离去。但久留人世也不是长久之计,嫂子还是劝劝的好。”
说完也不等老太太回话,就施施然离去了。
老太太心里发苦,卡了一口气在那不上来下不去的。
扶着墙站在那好一会,直到听到女儿叫她,这才醒过神来。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紧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摆摆手,回屋躺着去了。
晚饭做好,女儿在屋外喊她吃饭。老太太觉得自己全身绵软,头晕的厉害,胃里还直泛恶心。
挣扎半天也没能起来,嘴里呜呜噜噜的叫了几句。
女婿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对,让自己媳妇先进去看看,结果发现老太太脸色吓人,连个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家小子机灵,一看情况不对,扭头赶紧去喊人帮忙。
老太太觉得胃里的东西都返到了喉咙,忽然就有了些力气,推开女儿扒着床沿吐了一阵,直接晕过去了。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手里拿着一盏白色灯笼,跟着一群同样拿着灯笼的人挤在一起。
四周很黑很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慌,缩着脖子向身边的人靠了靠。
前面不远处有个巨大的石碑,正散发着悠悠的白光。
眯着眼仔细看去,石碑上好像还写着几个字,但这光太晃了,也看不清究竟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