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还没有恢复意识。 “该不会是老大你下手太重了吧?” “她当时暴走了,打晕她是必要的。” 在那场大火里,林染已经不分敌友,用火焰发动着猛烈的攻势,像是要将这世间燃尽。恺撒不得已找了个机会,跃到了林染面前,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手掌比成了尖锥,然后重重地戳入林染的心窝旁边。幸好他们找到了一个庇护所,即使这只是个牛郎店。 对于贵公子恺撒和冷面杀胚楚子航来说,当牛郎都不能说是愉悦的事,这必然是人生中不光彩的一笔。但他们都没有回避,因为这两个都是不能忍受欺骗和失败的人,从登上陆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拟定报复的计划。这间距离源氏重工极近的夜总会就是他们反攻的基地。 结果林染在晕过去之后就没有再睁开眼睛过,一睡就是好几天。 楚子航坐在床边,细心地用毛巾擦拭着林染的脸庞。他们是通缉犯,没有办法找医生,只要打开电视就能在滚动字幕上看到他们的照片,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和绑架少女。但他心里清楚,找了也是没用的。林染并没有生病,更没有受伤。 他知道林染有些事情瞒着他,她不说他也不问,结果却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想起路明非对自己描述她暴走时候的样子,简直是个发狂了的魔女,可她暴走也是因为他,以为他死了,她才会变成那样。 不过幸好二楼是土耳其浴室,跳进了浴池里才活了下来。 明明已经决定要好好保护她的…… “该去工作了。”恺撒提醒了楚子航一句,带着路明非离开了房间。 工作说白了就是陪付了钱的女人们喝酒。 楚子航慢慢起身,轻轻吻了林染。 “我很快回来。”他背对着林染留下这句,然后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黑暗里的京极夏彦摘下了狐狸面具,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泛着金色的光芒。 “回来了啊。”说话的人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公卿的笑脸,脸色惨白而嘴唇鲜红,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牙齿也是黑的。 夏彦朝着他鞠躬,“大人。” “今夜,源稚生烧掉了极乐馆,大阪警察本部只是象征性地去救了救火。”王将说,“在大家看来,猛鬼众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输家活下来没有任何意义,蛇歧八家准备把我们连根拔起了。” “我们,还有布伦希尔德。”夏彦一直弯着腰,低头看着王将的足尖。 “站直说话吧。”王将叹了口气,这孩子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是啊,至少控制了她。时间差不多了吧,该把她带回来了。” “是。”夏彦点头。 “稚女到哪了?” “应该是在歌舞伎町。” “又在唱戏吗?我去看一眼。” “需要我陪您一同前往吗?”夏彦眼里露出些许担心。 “不必了,你休息一会吧。”说完,王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夏彦坐在了一旁的角落里,眼睛缓缓阖起。可他眼前却浮现出了那个穿着米色针织衫的女孩,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柔软而甜。 “姐姐……”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回忆之中。 “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可她终究不是你……” 她撑着半边身子,缓缓从床上起来,四周没有一个人。 “额……”她捂着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层雾蒙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哪? 她穿好衣服,仿徨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想着找个人询问。 外面是欧洲风格的长廊,地上铺着金丝柚木的地板,墙壁上挂着□□少年在井边汲水的油画,顶上一盏接着一盏的水晶吊灯,尽头是一架电梯。走进电梯后,青铜雕花的门缓缓合拢,电梯平缓的上升,隐约能听见上方沸腾的乐声。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嘈杂的音乐声涌了过来,还有数不清的人。 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摇摆,地面有节奏的震动着。女人们都穿着短裙踩着细高跟鞋,与年轻男人共舞,那些男人有的阴柔俊秀有的阳刚粗犷,但几乎都是明星级别的美男。舞池外是环形沙发和卡座,坐满了盛装的女人,她们搂着某个神采奕奕的男人高声说话频频举杯,脸上满是色授魂销的笑容。 她有些发愣,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请问,这是哪?”她随手拉住一个服务生。 “小姐,这是高天原,你是喝多了吗?需要我带你去休息吗?”服务生面带笑容柔声说道。 “不用。高天原是什么?” “这里是整个新宿区最有名的牛郎夜总会啊。小姐,你真的没问题吗?”服务生眼里满是担心。 “没事。”她还是记不起任何事,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想着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嘈杂的乐声总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忽然桑巴舞曲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了孤高的古曲,灯光也渐渐地灭了。她走到一半,被人群围了住。她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拦截她的,本能的摆好了防御的姿势,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舞台中央。 她转过头,不知何时发现台上站着一个男人。灯光照在那个孤峭的男人身上,不时还有樱花飘落下来。 总觉得台上的男人很眼熟,但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呢…… 她红着脸看着那个男人褪下了白衣,把两袖扎在腰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伸手拔刀在落樱中舞动,带着诗意之美。 “右京!右京!右京!”呼声如潮,满场掌声雷动。 原来他叫右京啊…… 她忽然注意到台上那个男人似乎正饱含深情地看着自己,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头。 还是离开这里吧…… 她转身刚想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林染师姐,你终于醒了啊!啊啊啊,师兄他担心死你了。当然我和老大也很担心你。别看师兄现在在台上这么羞耻,但他空余时间一直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是熟人吗?对方似乎认识她,可她却完全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Sakura,帮我那几瓶香槟给那桌的客人。”一个服务生路过后,对着男孩说道。 男孩对着那个男人点头哈腰,“师姐,你快回房间去吧,这里的情况我等会和你解释,千万别乱跑了。” “诶?”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孩忙碌地跑开了。 看起来能从他嘴里知道些关于自己的事呢,还是先听他的吧…… 她走入电梯,面朝着舞台。台上的男人挥舞长刀分割着鱼肉,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又一次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但她确信,台上的那个男人,一定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她都记不起他的名字。 过去的事并不会忘记,只是她想不起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