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晏初岁手持长剑,瞪着拦上来的御林军。
眼瞅着已经离法场越来越近,御林军统领想到皇上的命令,干脆翻身下马,单膝下跪:“皇上有命,六皇子妃不可离宫,末将送您回去!”
晏初岁闻言冷笑,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称呼是多么可笑。
殷霄年已是皇上,她却还是六皇子妃。
明明她才是正妻,可殷霄年登基后,却迟迟不肯立她为后。
反倒日日给她下药,将她幽禁于深宫之中。
今日若非旧仆拼死入宫送信,她甚至不知道,殷霄年居然要杀她满门!杀晏家满门!
想到这里,她立刻将长剑横在胸前,驱动骏马,不断逼近御林军。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皇上给我的尚方宝剑,谁敢拦我!”
晏初岁嘴上说得坚定,心下却一片悲凉。
没想到在嫁给殷霄年的第七年,想见他已经需要动用他送的尚方宝剑。
御林军不敢与她正面抗衡,只得节节后退。
晏初岁趁机猛扯缰绳,胯下骏马竟直接一跃而起,轻巧地从御林军统领头顶跳过。
瞬间冲破御林军的包围,直奔法场而去。
看着她红衣白马的背影,御林军中发出一阵惊呼。
世人都以为她是被殷霄年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身手和魄力。
晏初岁不断抽打着马身,离着老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行刑!”
是殷霄年!
同床共枕了七年,她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晏初岁一口银牙咬出血来,满口腥气。
“刀下留人!”
她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大喊着冲入法场。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入目皆是大片大片的血红,头顶明晃晃的太阳都被映成血色。
一颗颗染血的人头滚落在地,全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从祖父晏鹤宏到父亲晏颐钧。
从兄长晏云佑到幼弟晏云修。
从嫡枝再到旁系……
上百颗人头,都是她晏家血脉。
都是一代代皎如玉树,为国尽忠的晏家儿郎!
晏初岁眼前发黑,呼吸一窒,差点儿一头从马背栽下去。
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牙齿嘚嘚作响,却又拼命睁大眼睛。
她逼着自己,直视着每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斩断所有情丝,把殷霄年从心里连血带肉地挖出来!
“岁岁,你怎么来了!”
殷霄年没想到晏初岁会找到这里来,猛地起身,快步跑到马前。
禁军们立刻呼啦啦跟上来,生怕晏初岁伤了殷霄年一般。
晏初岁缓缓转头看向殷霄年,双眼红得几欲滴血。
“不然呢,我应该在哪里?
“躺在你给我准备的寝宫内,吃你给我下了药的食物,浑浑噩噩地等着你来立我为后么?”
晏初岁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爱了七年,为其倾己所有的男人。
殷霄年一袭黑衣,衣襟上绣着金龙,眉目间带着几分焦急。
他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褪去青涩,稍显成熟,风华正茂的年纪。
可她呢?
多年的操心劳神,让细纹早已爬上眼角,两鬓甚至都开始早生华发。
“殷霄年!”晏初岁开口,贝齿上殷红一片,字字泣血。
“世人都说你殷霄年宠妻爱妻,京中多少女人渴望能取我而代之。
“但有谁知道我这些年的付出和牺牲?
“七年前我嫁给你,陪着你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为了你,我枉顾父母的反对,违背家族的立场。
“为了你,我殚精竭力、筹谋铺路,想尽办法借兵北上为你解困。
“你不能人道,我心甘情愿为你背负不能生养的骂名,整整七年都未曾解释过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