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后一跃而出,金色的光洒落在宝林寺的琉璃瓦上,仿佛可以驱散天地间一切魑魅魍魉。
宝林寺中僧人刚做完早课,从大雄宝殿鱼贯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飞快地沿着山路驶来,歪歪斜斜地停在山门处,险些翻倒在地。
在寺中众僧人的惊呼中,晏初岁被梅染扶着,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
她白皙的脸上,挂着飞溅的血痕。
在晨光的映照下,有种凌虐破碎的美。
看到晏鹤宏拾级而下,快步走到面前。
“祖父……”晏初岁朝他伸出手。
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还不等晏鹤宏握住晏初岁,她的手就猛地一沉,如断翅的雀鸟般直直跌落。
……
外间的晏鹤宏气恼不已。
“不是说没有受伤么?人怎么还不醒?”
大夫躬身道:“侯爷息怒,大姑娘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心神过度震荡,昏睡不醒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晏鹤宏挥手打发了大夫。沉声吩咐道:“让人去查查,初岁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那边……”
“也一并查!”
……
檀香袅袅,缭绕于室。
晏初岁躺在禅房的床上。
远处的木鱼声,一下下好似敲在人的心上。
“岁岁,你放心,等局面稳定下来,我就立你为后。”
“岁岁,你的家人就同我的家人一样,我肯定会善待他们的。”
“岁岁,前朝这些事你不懂,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
一转眼,殷霄年所有的话,都化成了漫天血雾。
晏初岁在其中踽踽前行。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她至亲之人。
晏初岁忍着胸口的剧痛,在尸体堆中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晏鹤宏的尸首……
“祖父……”
晏初岁没有血色的嘴唇嗫嚅几下,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好孩子,祖父在呢,快醒醒吧!”
晏鹤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晏初岁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努力地睁开眼睛。
外面天色已晚,禅室内灯烛摇曳。
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祖父……真的是您么?”
“初岁,你可总算醒了。
“醒了就好,都把我这把老骨头担心死了。”
晏初岁声音哽咽:“孙女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别瞎说,这不是好好的么!”晏鹤宏说着不住摇头,“真没想到,如今京城周围的匪患都已经这么严重了。
“我已经写好奏疏,派人快马回京呈给皇上。
“务必要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派人剿匪才行。”
听了祖父的话,晏初岁再次泪盈于睫。
为国为民操劳了大半辈子的祖父,最后却惨死在殷霄年的屠刀之下。
“好孩子,别怕,祖父在这里,没事了。”晏鹤宏沉声道,“六皇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祖父,我……”
晏初岁刚要解释,就听晏鹤宏气恼地直摇头道:“唉,六皇子到底不是在宫中长大的,教养跟其他皇子还差得很远。
“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罢了,以前的事儿就不提了。
“幸好你没糊涂到底,发现他品行不端,还知道及时止损!
“既然已经悔婚,今后就跟他保持距离。
“我家岁岁这么优秀,今后祖父定给你择一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