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让她还活着，自己会不会宁可放她自由？

贤德皇后的早亡，是父子俩的心病，一提及，父子二人都红着眼，沉默着。

“儿臣不是怪父皇，只是皇家勾心斗角，充满阴谋诡计，哪里是什么好归宿？儿臣怕她步了母后的后尘，早早香消玉殒。像儿臣这样的人，也许远远看着她好，就够了。”慕廷钰苦笑道。

“而且她的母亲被迫为妾那么多年，她眼见母亲受了这么多苦，又怎么会愿意为妾呢？”

过了许久，睿帝沙哑的声音响起：“朕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没有后悔娶了你母后。如果当年朕不认识你母后也就罢了，可是认识了，朕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旁人？”

“朕后悔的不是娶了你母后，而是没有保护好她。若是能重来一次，朕一定会更加周全地护好你们母子。”

慕廷钰点点头，拍拍睿帝的背，笑道：“好了，好了，父皇，别这样了，母后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看到我们平安喜乐。”

睿帝应声，道：“既然知道你母后希望我们平安喜乐，你便该大胆一点，喜欢一个姑娘，还要忍着吗？你努力护好她便是。”

慕廷钰苦笑不语。

不过慕廷钰很快就没有时间害相思了，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身子也养好了，睿帝没有理由让他闲着，便让中书令徐大人带着他学理政事。

六月底，忠义侯也有一件不知算不算得喜的大事——段琼瑾要嫁入明王府了。

嫁为侧妃，是不能穿大红的嫁衣。

之前睿帝为段琼瑾和宸王赐婚的时候，举家欢乐，那时候漪澜郡主就寻来了两位苏州顶好的绣娘为段琼瑾绣制嫁衣。

用金针银线勾勒出凤舞九天的样子，蜀锦配上顶好的苏绣，再缀以珍珠、宝石、玛瑙等，嫁衣绣成，花费不下十万两。

可这大红嫁衣，段琼瑾如今是穿不得了。

当粉红的嫁衣上身，段琼瑾觉得衣料不如原先的，绣工不如原先的，剪裁样式也不如原先的，恼得目眦欲裂。

耗费了这么多功夫，她难道是为了今日吗？

当她被一顶喜轿从明王府的侧门抬进去时，这种愤恨和不甘直接冲上了顶点。

明王府其实也算是下了点功夫装饰，满府里都是红灯笼、红绸带，连奴婢的头上都戴着红花，喜气洋洋的。

段琼瑾却是一点也没感到喜气，任由喜娘将自己带着走。

明王妃缠绵病榻三年，段琼瑾无须去敬茶，因是妾室，也无须拜天地父母，直接被喜娘带进了安排给她的院子——琼玉院。

明王在前头宴饮，因为是纳侧妃，便只请了一些自己相交甚好的官员和世家公子。

回到琼玉院的时候，明王除了一身酒气，整个人倒是精神头还好，一进来，就看见美人落泪的光景。

段琼瑾倚在床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明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抚着段琼瑾的脸，柔声道：“怎么了？跟本王说说，谁欺负你了？”

段琼瑾颇有风情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还不就是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