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真从八岁生辰舅父送了她踏云后,再也没骑过别人家的马,当骑上这匹清河王府的白色马儿后,总觉得不太适应。再看旁边的元循,他倒是悠哉悠哉,怡然自得。如果给他换身衣服,换个地方,他那神情很像是草原上午后悠闲的牧马人。
两人就这样骑着马踱着步,晒着和煦的阳光,很是惬意。
“你家祖上是汉人,不同于我族人来自草原,怎么也会如此热爱骑马,更何况你一个闺阁女子,能将骑射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可见你父亲很是开明。”
“王爷错了,我父亲不同意我骑马。他说我败坏门风。”仙真说这话时,语气冷冷的。连清河王都愣了一下。
仙真还记得父亲曾经极力反对她骑马,甚至不惜将她关在屋中禁足。但仙真却是越反对越不低头的性格,后来在姑母的调节下,她与父亲才各退一步——仙真在家时不骑马,出门时坐马车,父亲不干涉仙真离开家后的练习。所以仙真的骑射都是在舅父家和明炼寺附近的马场里练出来的。
说完此话,仙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不太和气,于是缓和气氛另寻话题道:“那王爷您呢,为何如此痴迷佛法?”
元循没有开口,他似乎想说又好像有所顾忌,终究是苦笑了一下,拍马向前。
一瞬间,仙真觉得这好像不是清河王,刚才他竟然透露出了一丝为难,一丝闪躲,一丝身不由己,全然不像之前一般气场强大。甚至,仙真恍惚间觉得他和昨日太子的身影表情重合了。
元循已跑出一段距离,看仙真愣在原地,于是又掉转头来跑回她的身旁。
“佛法可使我内心平静,也能让我看开一切纷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元循认真地说道。
“我也是。每次在家里住的烦闷的时候,只要一到明炼寺,听着姑母它们的诵经声,心里就会宁静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一起挥鞭向前奔去。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从马场回来后,仙真回到客房,一脸一身的土,她刚想叫拂尘去给她打盆水来,就见两个干粗使活计的婆子抬来澡盆、端来热水,紧接着两个清秀的侍女双手捧着细布与干净衣物走了进来。
见此情景,仙真笑了笑,这清河王看不出来,还挺细心。
仙真洗完穿好衣服,拂尘打开门正要叫人来将澡盆抬出去,就看见刚才的两个婆子和侍女垂首站在门下。不等拂尘开口,便熟练地将东西都拿了出去,过程中轻手轻脚,动作麻利。
仙真心内赞叹,看来不止细心,而且清河王还管理有方。
就当仙真以为这就到头的时候,谁知那两个侍女又捧着食盒走了来,欠身走进屋中,只见她俩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好,有菜有汤有饭还有蜜糖荸荠米糕,足足十六碟。
“小姐,王爷吩咐后厨做了几样小菜,说‘也不知小姐爱吃什么,勉强尝尝。僧芝法师那边也已准备了素斋,请小姐放心。’”说罢,两侍女便躬身退出。
“十六碟竟然叫做勉强尝尝,清河王果然阔气。”拂尘这一句倒是说了仙真心内所想。
吃饱喝足,天色暗了下来。仙真来到旁边房间,想来看看姑母,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哪知刚坐下,元循的贴身随从阿宝便在门外说道:“小姐,王爷请您去一趟庭院。”
天很快就要黑了,这会儿去庭院做什么?仙真一脸疑惑,看向姑母。
“去吧。”胡如是拍了拍仙真的手,浅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