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梦霜才知道,这次太子亲自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将沈兰舟送来修习,二是想让掌门帮忙给肖梦霜选定一个合适的婚期。
就这些,肖梦霜还是从师兄师弟们的口中听来的。
彼时的肖梦霜十六岁,却根本无法理解旁人口中所谓的嫁人究竟有何意义。
太子一走,她的日子照旧。
脑海中只剩下了不停抹眼泪的阿姐,到底为什么会哭泣,明明……再过一年她就可以下山了,就可以回去看她了。
藏经阁的书香气总是让她感到十分惬意。
这日午后,来报信的是只灰耗子。
灰耗子被肖梦霜喂得油光水滑,足足有其他耗子两倍那么大。
“吱吱吱吱……苜蓿老大,有人被欺负啦,有人被欺负啦!”
“有人被欺负你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支开,你好啃书啦?我告诉你啊!门都没有!”
“不是的不是的!是新来的小孩儿被欺负啦!”灰耗子抱着两只小手,忙慌乱地搓了起来。
“新来的小孩……”肖梦霜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瞬间从高高的书架上跳了下来,“在哪里!?”
“后院柴房!”
……
“他跟那怪胎是一伙的!”
“谁说不是呢!凭什么掌门都要敬他三分!”
“就是就是!给我掐他!掐看不出来的地方!”
小弟子们刚上山,还远不懂究竟何为人情世故,因此,骨子里所保留的,是那人性最深处的恶。
尽管天资出众,尽管骨骼出奇,所谓的名门正派,许多时候同样无法筛选那些娘胎里自带的恶人。
砰!
柴房的门似是被人从外面十分用力地踹开了。
“小崽子!你们干什么!”
肖梦霜一进门儿,那一帮小弟子散得比老鼠还快。
“怎么……是你?”沈兰舟望着那站在日光下的身影,眼前一阵恍惚。
原来柴房外的日光正盛,可先前怎么一点都照不进他的眼中呢?
只见肖梦霜一身白衣长袍,一头长发高高束在了脑后,明媚素净的脸上多了几分肃杀。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甚至比身后的日光还要明媚上几分。
“废话,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要被欺负死了?拜托啊,别人欺负你,你要打回来啊!你可是侯爷的儿子!你怕什么!”肖梦霜胡乱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她是跑过来的。
肖梦霜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这一次,她是答应过阿姐的。
“侯爷的儿子……又能怎样呢?”沈兰舟轻笑了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中却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孩子不该有的凄凉。
“啥意思?”肖梦霜眉毛一挑,顿感事情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莫非,沈兰舟也是同她一样,被亲爹送来“改造”的?
“说了你也不懂。”孩子的双眸阴于阴影之下,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有的,只有比她更深切的漠然。
“哎!你这小孩儿怎么……”望着飞快跑走的背影,肖梦霜的话只得被她自己暗自吞下:“怎么那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