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六合城下的战事慢慢告终。
数以万计的元军俘虏,被花云命人捆住手脚,集中在一起,仿佛一头头待宰羔羊。
“各位壮士,你们是什么人?可是诚王派来援救六合的么?”
“非也,我等乃是郭元帅麾下第四镇的先锋军。”
“郭元帅,可是濠州的郭子兴?”
“非也,那是我们老元帅,老元帅已将帅位传给大公子郭天叙,如今郭天叙才是我等的主公。”
城头的李鉴、江黎二人,通过和花云的对话,终于弄清楚了援兵的身份,心中不禁微微吃惊。
在两人从前听到的传闻里,濠州的红巾军总共有好几支,而郭家军只是其中非常普通的一支,如今怎会如此强劲?
还有那郭天叙,对方在起义军中名声向来不佳,听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今对方却主动过来援救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
城上二人心中正愣愣地想着。
城下的花云,骑马缓缓走出人群,取下铁胄,边擦汗边道:“各位,俺们从滁州远道而来,和鞑子兵斗了一上午,如今人困马乏,你们何不打开城门,让俺们弟兄进去休整一番?”
见对方一众人马,看起来确实都疲惫不堪,江黎忙挥了挥手,打算让人开门。
一旁李鉴却止住她的动作,摇头道:“黎妹,不可莽撞。万一咱们开了门,他们一股脑杀进来,夺了咱们的安身立命之所,又当如何?”
“这……可毕竟是人家救了咱们。”江黎吃了一惊,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也觉得李鉴的担忧不无道理。
李鉴摇了摇头,转头向城下的花云道:“这位黑将军,城内残破,恐怠慢了贵客,我等还要先收拾收拾,就劳烦你的弟兄先在城外休整吧。”
“什么?在城外休整?”花云听了此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欲待和对方翻脸,又不愿再辛苦麾下部众,只得按下怒气道:
“你这鸟汉子,太不识相,俺们是来救你的,如何闭门不纳?俺家上位说了,元军的主力还在后头呢。现在你不放俺进去,到时候元军来了,就凭你们这点兵马也想守住六合?”
听到对方如此小觑自己,李鉴心中恼怒,冷哼道:“用不着你狗拿耗子,我们六合红巾,乃是诚王张士诚的部下,跟你们濠州红巾有什么相干?”
“忘恩负义的杂种!”花云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再忍,当即命令全军,“把先前缴获的云梯、冲车,都给俺推出来!既然这帮鸟人不放俺们进城,俺们便自己杀进去!”
见花云说翻脸就翻脸,城头的一众守军,不禁脸色发白。这些天来持续和元军作战,他们死伤惨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经得起冲击。
城头的李鉴也后悔不迭,有心说几句服软的话,又拉不下脸面,欲组织人手防御,却发现身边根本就没几个人了。
花云这边,眼看部下已将攻城器械推到城墙布置完毕,对方正要发起进攻,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大喊:“老黑,不要轻举妄动,上位来了。”
花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郭洺麾下的亲兵营参将冯国胜。而对方身后,正是头戴兜鍪、身披战甲,被一众亲兵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央的郭洺。
“花云,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是义军兄弟,你怎么对自己人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