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 罕见的是,许赐二人竟也没提前给自己放学,只乖乖地待在座位。 赵天辰一边拼尽火力狂摁手机,一边哇哇大喊:“赐哥,你赶紧动啊,老子都快被敌军砍死了,你还不来救我!” 喊了半天,只见画面里许赐的游戏角色那是玉树临风、潇洒飘渺地杵在山头。 众人皆醉唯他独醒的即视感。 敌军抡起银光剑“唰”地从许赐头顶劈下,人那是眼都不带眨的。 从从容容,坠地身亡。 赵天辰惊呼:“赐哥!” 他顺着对面屏幕上静止的手指往上瞧,才发现许赐不知从何时起盯上了门口。 专注,而执着。 仿佛后门口立了座流传上下五千年的皇位,等待他去继承。 赵天辰伸手打断许赐的视线:“欸欸,赐哥你看什么呢,我要被那帮小学生砍死了。” 许赐拨开赵天辰的手:“别吵。” 他又瞄了眼屏幕,没道理啊,都过去快四十分钟了还不回。 无论是上厕所还是溜风兜几圈,都完完全全足够了。 更何况,据他的观察,她每天在教室里做的最多一件事就是—— 手一搭,头一趴,然后进行睡觉大业。 “赐哥,你究竟想什么呢。” 赵天辰再次发问。 许赐回神,终是垂头看了眼屏幕,战况惨烈程度……不忍直视。 他面部肌肉抽搐了一秒:“再来一局吧。” 赵天辰放下手机,说道:“不玩了,等老子上个厕所回来再玩。” 许赐自然没意见,他心思本就没在游戏上。 等赵天辰走后,许赐忍不住又瞟了几眼横过去的第二大组最后排,单独的一张桌子杵在第七排。 桌面上铺开了一本厚厚的习题,草稿纸和笔随意摆放,不像是提前走的预兆。 许赐旋即收回视线,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就凭她那蛮横的霸道武力值,有几个是她的对手。 他重新抓过手机开始玩。 不一会儿,赵天辰就急匆匆跑回了座位,咋咋呼呼说:“欸欸欸,赐哥,你知道我刚在外面听到什么了吗?” 许赐眼皮都没掀一下,话音冷淡:“不感兴趣。” 这人嘴里的新鲜事无非就是—— 某某班的班花比某某某还要漂亮。 某某某某小学妹可爱善良又大方。 外校的某某某某某生得美艳性感。 云云。 赵天辰对他的冷脸毫不在意,愣是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欸,这回我说正事,绝对是个天大的新闻!”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这回真是大新闻!” “不感兴趣,别妨碍我玩游戏了。” “真的,儿子骗你!” 许赐终于偏头,笑着说:“儿子好。” 赵天辰:“……” 见许赐是真不想搭理自己,赵天辰也不再卖弄关子:“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真是的,脾气这么臭,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的女生才能让你动心,到时够你伤心的。” “啧,我想想都很期待啊。” 许赐停留在屏幕的手指蓦地一僵。 下一秒,他打开桌子掏出耳机打算塞进耳朵,阻断某人的噪音。 赵天辰忙不迭去抢他的耳机,快速说:“是关于你的。” 许赐面上毫无波动。 赵天辰讨了个无趣,又偷偷摸摸瞅了眼许赐,这才悠悠道:“我刚刚去厕所的时候,听他们说啊,女厕所里头又被锁了个人,不用怀疑,就是戴娉干的。” 许赐唇线微抿,依旧不见多大兴趣。 赵天辰向许赐凑近了点,贼兮兮问:“你知道那里头被关的人是谁吗?” 不知为什么,赵天辰特别好奇许赐的反应……有种到了有奖竞猜的最后半秒。 特等奖的那种。 “不想知道。”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赵天辰轻啧了声:“是……” “林落。” 许赐眼睑霎时一抬:“噢,是她啊。” 语调平淡,除了意料之外的微讶,再无其他。 赵天辰全程都不忘紧盯许赐的细微表情,见他听了没半点反应,甚至连反应都比先前更淡了。 他暗暗无语,看来他的特等奖泡汤了。 “嗯哪,就是她。” 许赐重新摁回手机:“别废话了,接着来下一局。” “好嘞,那这局你可得杀回去啊,让那帮小学生见识见识我们真正的实力。” 他们这群人里,当数许赐玩游戏最溜,随随便便杀对方个片甲不留,偏走位还极其风骚。 许赐进入游戏。 赵天辰眼看着自己又被敌军包围了,忙大喊:“欸欸,赐哥你快过来救我啊。” 许赐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人物跳动飞转,光芒时亮时弱。 戴娉的所作所为他素来有所耳闻,像锁厕所、泼冷水、揪头发、暗地找人教训别人,手段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哎,赐哥,你又干嘛呢,快点来救我啊。” 许赐猛地回神,将包围赵天辰的人给悉数歼灭。 赵天辰万分庆幸:“好险,差点以为我又要挂了,还好你来救得及时。” 许赐划动屏幕的指腹瞬间停了下来。 是啊,寡不敌众。 哪怕她一个人再厉害,也躲不过一群女生的暗中算计。 再说,她也不见得会对女孩子动手。 许赐疾速撂下手机,忽地迈开腿就跑了出去:“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回来接着玩。” “欸,你有什么事啊……” 赵天辰瞥头,只来得及看到许赐消失在门口的俊挺背影,一瞬即逝。 他忽而想起刚刚的对话,两手忐忑地一松,手机顺势自手中滑落,喃出声:“……不会吧。” “啪”地声脆响,惊醒了他。 赵天辰嗷嗷大喊:“啊呀呀,老子刚换的爱疯。” * 四十分钟前。 林落早先便交了资料费,白天领到新资料后,也是个有书的人了。 闲来没事,便也跟随大众潮流,像模像样地抓起笔,奋力备考刷题。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慢悠悠走去厕所。 要说这一中的厕所,实在是道奇景,建得倒不算多么富贵奢华,也是正常的每间一个隔门。 但让外人最瞠目结舌的是它的干净度,走进去几乎毫无异味。 据回头客说,让人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三次。 就凭借这个奇葩的实诚理由,一中的厕所还曾登上《校园报》,被评选为“全国高中最佳厕所”前三。 林落走得慢,进去时位置早满了,她只好先走出来,等人少点再进去。 倚在栏杆外边吹风,但她总感觉旁边有几道胶着的视线让她不太舒服。 她转头看去,只见那几人又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叽叽喳喳地聊得畅快,并且这几人她从没见过。 大概是她错觉了。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才走进厕所,随意找了间,关上门。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嗒”两声,林落心中警铃大响。 她立马伸手去转门把柄,转了几圈都没反应。 坏了坏了。 “叮铃铃~”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声随之响起。 窸窸窣窣间,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娉姐,那个女的被我们锁里面了。” 低声细语,带着邀功讨好的意味。 戴娉愠怒:“你们就单纯地把她锁起来了?就再没做其他的了?” 最先说话的那女生弱弱解释:“娉姐,我听说她会点武术,我们、我们怕打不过她。” 戴娉呵斥:“真没用!” “娉姐,你放心吧,我把她那个门的把柄给锁死了,任她怎么转都是打不开的。” 戴娉语气仍旧不善:“像她这种的,就该先教训一顿再扔进去。” 林落被锁在里面,也算是听了个明白。 那趾高气昂的女声,不是下午那女生又是谁。 戴娉进来都有一会儿了,没见林落张嘴求饶半句。 她喊话:“林落,你要是承诺以后再不纠缠许赐,凡他在的地方你都绕道走,那我今天放学前就放你出去。” “否则,你就等着被关喂蚊子吧。” 林落幽幽一叹:“哎,女生何苦为难女生。” ……每月一次的大姨妈已经够让人绝望了好嘛。 戴娉嗤笑:“做梦吧你,只要你跪地认错再写一封保证书,放学前我就让人把你给放出来。” 林落难得的郁闷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单纯的傻孩子,她是怎么活到现在还自以为天下无敌并且没被人neng死的。 戴娉以为林落是怕了:“你也不过这样嘛,我还以为真有多厉害。” 其余几人上赶着拍马屁:“没错,这个林落她哪有丁点比得过娉姐你啊。” “对啊,而且娉姐你家里还有钱,一看她就是从乡下来的……” 林落长长一叹,不再吭声。 炫富,她不耻! “我们走。” 等她们走后,林落闲闲倚在隔间的墙上,她又转了几圈门柄,仍旧无果。 哎,她就不理解了。 换做是她,要真看某人不爽,那就别看啊,何必辣自己眼。 要实在气不过,那打一架就是,这把她锁在厕所算什么事—— 这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好心人善心大发顺手救了她呢。 再不济,她自己过会儿也是可以破门而出的。 正在她发呆间,许赐一路狂奔至拐角的厕所,视线在“Man”和“Woman”两者仅停留一秒。 他唇线一抿,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穿裙子的那间。 甫一走进,里头就只有一间门是关闭的,除了哗哗水声,再无杂音。 许赐拿不准林落在里面究竟如何了,他靠近缩上的那间,试探性地喊:“林落,你在里面吗?” 林落刚想蹲下捶捶发麻的双腿,猛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的低醇男声。 胜似天籁。 这不,不开眼且又善心大发的好心人来顺路救她了嘛。 她站直,立马应声:“我在。” 语调洋溢,并不显虚弱。 听见她稳稳的底气,许赐安了点心,转了转门把柄,果不其然,内在结构被人用利器尖物破坏了。 学校想必也是怕出现反锁意外,用的塑料材质并不太厚。 “你往后面退几步,我把门踹开。” “好的。” 林落估摸着距离,老老实实往后面靠了点,确保发生灾难时不会误伤到自己。 “我好了。” “嘭”地巨响,不结实的塑料门晃了两晃,开了。 许赐身子微倾,视线迫不及待地向里面寻去。 谁知林落瞄着他忽地咧嘴一乐,红唇白牙笑得异常欢快。 她两眼放光地瞅着许赐,两手搓了搓:“嘿,兄dei,你也来逛女厕啊。” “好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