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什么?邀请我?还是要挟我?”她甩开他的手,脸红着说。
“我只是想请你帮帮我。”他用深沉的口气对她说。
“那……”她犹豫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来跟关师傅说,好吗?”三郎急切地说。
“其实,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她终于开口了,好像决心已定。
“不,我不想让你走。”他忽然开始耍赖皮,口气却很恳切。
“你呀!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她在心里暗暗地说。
“就是不想让你走!”他重复了一遍。
“真是个傻小子。”其实她心里正在高兴呢!
似乎她此时要是离开了,就会让他失去了安全感,他不顾一切地又一次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注视着她。
“我真得帮不了你什么。”她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话,那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他是个有老婆的人,一想到娟儿,她不由得又退缩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你走的……”三郎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此时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糊涂起来,似乎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留住她,就这样一个劲地死磨硬泡。
“你打算去哪里?东都?”
“不,我要先去长安,因为父王没有给我回东都的命令,我想那里一切顺利,我现在回去反而不好,我要去我的根据地——长安。”他突然变得冷静起来,让蝉儿弄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清醒的。
“那你是接到去长安的命令了吗?”她忽然机智地问。
“是的,是圣上传达给我的,哦,不,是传达给娟儿的。”他若有所思地说。
“哦,圣上怎么会传达给娟儿,娟儿又是什么身份,应该传达给你啊?”她开始迷糊了。
“哦,娟儿是圣上的秘密使者。”他脱口而出。
“啊!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夫妻,她能不告诉我吗?”
“那她成为圣上的使者在前,还是你们成为夫妻在前呢?”她似乎想问个明白。
“她是圣上从小培养的密探。”他肯定地说。
“啊。”她又开始糊涂了。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她注视着这个让她摸不透的男人。
“我当初如果不娶她,我不是更加的危险。”
“你爱她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在问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爱,当然爱。”他坚定地说。
“好在她不会害你,我实在是不懂,如果圣上要是让她加害于你,她会怎么做?”她问了一个很有难度的问题。
“我想,不会吧?圣上是因为看好我,准备器重我,才安排了我们的相遇。”
“哦,我明白了,是让她来帮助你?”
“也对,也不对。”其实他自己真得说不清。
“那好了,问题解决了,叫你的夫人来帮你吧!我可以回家了。”她忽然一身轻松地说,又好像在试探他。
“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请你留下吗?”他皱着眉头问。
“那你接着说呗……”她忽然天真的像个孩子,托着腮坐在对面,听他说下去。
“现在的时局变化很大,我也说不准下一步会怎样,她在我身边是对整个计划有利还是有弊,一切只能等等看。”
“哦……”
“说不定,现在已经变天了。”他蓦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下意识地看看窗外,他说的对,此时的东都正沉浸在恢复李唐天下的喜庆之中。
“哦!”
“我不是不相信娟儿,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为难她。”他踱着步子走到窗前,面向南方深沉一望。
她好像明白什么,走上前,一把握着他的大手,他顺势拉着她的另一只手,他们在烛光下,深情地望着对方的双眼。
他看出了她的爱意,她看出了他的坚定。
“我陪你去,无论是天涯海角……”她低声呢喃。
“蝉儿……”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她第一次尝试到男人怀里的温暖,第一次听到自己爱人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一家铺子吃早点,刚刚坐下,就听身边的人议论开来。
“女皇禅位了,你们听说了吗?”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他边说边神秘地看看左右,发现陌生人立刻住了口,在武周之朝议论国事那是有罪的,所以他们是特别的小心。
“真的吗?”另一群人好奇地问。
“当然是真的,公文都到了州府衙门了。”另一个商人模样的接着说。
“那是谁做了皇上?”
“当然是太子了。”
“哪个太子,是三太子?还是四太子?”
“唉,你们真是不懂啊!四皇子现在是相王,只有三皇子才是太子啊……”一个教授模样的老者手捋胡须侃侃而谈。
“那岂不是要大赦天下?”
“那是自然,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你家有事,摊上这个时候可就巧喽。”听见众人的议论,他们三人胡乱吃些,然后匆匆地赶路。
“我们要赶紧去长安。”三郎觉得事情严重,他担心长安会有变故,本来已经距离东都很近了,可是不能回去,他若有所失的向南一望,一拉马缰,又一次与东都擦肩而过,向西而去。
“公子,太子做皇上,会对相王带来危险吗?”蝉儿终于进入了角色。
“这些都难说,按理应该不会。”她的问题真得很深奥。
“哦哦!”
“父王接连的让位,原来就是打算自保,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是极其正确的。”他看到了这一点,说明他也开始成熟了。“但是有韦氏,就会有很多的不确定。”他话说到这,不由地终止下来,因为他隐约地感觉,一切不可能就这样的平息下去,太平公主,武三思,他们真得会这么善罢甘休吗?
“哦……”
“蝉儿,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啊!”他虽然感觉前途渺茫,可是忽然又看到了希望,他一指前方,对着她说。
“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啊,叫姑姑。”她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始调侃。
“是,姑姑。”
“哈哈哈!”这时候连小顺子都笑了起来。
长安城一片寂静,他们到了北门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黄昏,三人三骑从北门西去,直奔大营而来。
铁骑营正是烧火造饭的时刻,他从大门向哨兵出示了腰牌之后,直奔大帐而来。这个看似外表平静的军营,此时的中军大帐里正在议论的热火朝天。
“如今天下初定,我们该何去何从?”一个将士直言不讳地说。
“我们是皇家卫队,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只听圣上的。”这是仇英的声音。
“可是如今圣上已经退位了,太子是皇上了,我们是该听太子的还是该听女皇的?”另一个将军说。
“听我的。”三郎听到这里,一个健步跨进了大帐,众人一惊,连忙起身跪拜齐声道:“拜见楚王,拜见主帅。”随后一切鸦雀无声。
“仇将军,快快请起来说话,众将士快快起来说话。”三郎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蝉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谢主帅!”
“坐,大家坐吧。”三郎连忙让座。
“是。”
“备茶。”李仙凫对一个军官传话。
“诸位都是我天朝的猛将,是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朝廷功臣,现在朝廷只是正常的世袭罔替,圣上因为身体欠安,禅位于太子,只是迟早的事情,也是天下众望所归,大家没有必要人心浮动,一切都是如常,没有必要去犹豫不决和暗自揣测,一切之所以不同的是通过武周之朝以后,大唐的天下会更加的强盛起来。”三郎一番慷慨陈词,顿时感染了全场,大家纷纷地点头默许。
“圣上禅让,说明她老人家的高风亮节,太子的仁义敦厚说明我大唐臣民有福,我们都是历经征战的将士,理应懂得报效国家,忠于朝廷。
铁骑营是先祖创下的家业,在祖父高宗的精心培养下壮大起来,是一支皇家卫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朝廷是不会动用这只王牌的。养兵千日,为的是用兵一时,大家切记朝廷的恩德,况且现在圣上还在,我们所要做的依然是忠于她老人家,最起码在目前,不可以有二心,对于以后,她既然能主动禅位,自然会对我们这只队伍有个交代的,大家说对还是不对?”
“对。”大家异口同声。
经过一场晚宴之后,三郎留下了仇英和李仙凫,从他们嘴中得知,大家只是在这里胡乱议论着,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现在将士们的心很齐,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这样,三郎才长舒一口气,安心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你觉得最近的情况怎样?”李仙凫跟着他来到住所,三郎想再一次证实一下目前的情况。
“主人放心,这是一支只对女皇负责的皇家卫队,圣上没有命令,他们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这就是这支部队的优良素质。”他肯定地说。
“可是将来……有些事情就难说了。”三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主人多虑了!”
“李将军,从现在起,我封你为监军,要在短时间里,摸清将士中间有没有太子、梁王或是太平公主的人,要秘密地进行,不能露出半点风声,你明白?”
“主人,我明白。”他深感责任重大。
“摸清后,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我自有打算。”
“明白。”
“特别是将领和校尉。”
“明白,主人,你就放心吧!”他知道,三郎是想把这支部队变成自己的亲卫军。
一切不但没有结束,而且只是刚刚开始。
从那一刻起,三郎才正式登上这个政治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