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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愉快

青山巍峨壮丽,直上云霄,与天相接,是为苍连。    苍连山脉毗邻夏朝京都东路蓬莱州安阳县,绵延数百里,壁立千仞,峡谷深险。山上有一寺,名云华寺,是夏朝第一寺,信众比肩叠踵,香客络绎不绝。    时逢二月,山上冰雪破春,依偎在油松针叶上的白雪滴水,越发掩饰不了针叶苍翠。雪水有的渗入大地,有的沿着浅浅沟壑顺流而下,形成一条又白又亮的山涧。    清甜的山涧引得麋鹿酣饮,村中妇浣衣,砍柴人盥洗,奔向宽广的平地。    汇入山下晋江。    嗒嗒嗒。    木材年头已久,脚踩在上面便发出空洞声响,惊醒了吵醒了船里打盹儿的摆渡人。    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微睁开眼,但见眼前有张胖圆脸,两条辫子在他眼前一晃一晃,他嘴里叼着的烟杆都给吓掉,火星子掉在棉衣上,把他裤子烧了一个洞。    “阿沅,别吓着人家。”    声音温和,暗含制止之意。    那张脸快速缩回,渡口上传来一阵笑声。    “吴伯好。”说话的少女身着浅色窄袖衫襦,十一二岁,梳个总角,因她稚气未脱,音色脆生生的。    “明尤与明沅回来了。”老汉自船中站起,抽了一大口烟,笑呵呵道。“山上下了雪,路不好走吧。”    “山下山下四季倒转,我从寺里出来,一路脱了好几层皮,出了一身儿的汗呐。”少女一边与船家说笑,一边手指绞着身上薄纱披帛,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忙回过头去,替身后少年轻拍后背,“哥哥,没事吧?”    明尤身上穿着不大合时宜的青棉衣,轻咳时白皙的脸上起了红晕。    “昨日山上下了雨雪,山路滑,我又受了寒,是以走得慢些,让您久等了。”他对吴伯解释。  明沅给他拍背,三五下后见哥哥气色略好些,道:“我一个女孩子都没生病,你怎么就病了?回去母亲肯定又要说我皮糙肉厚啰。”    “母亲说你做什么?再者我这只是风寒,歇息两天便好,为义父尽孝,是我该做的。”    明沅听到他提到“义父”,低头不语。    他们是同胞兄妹。  哥哥明尤两岁时遭人拐卖,在外过得苦,得一庖丁刘氏相助,拜为义父,六年后机缘之下回到明家,认祖归宗。明沅今年十一,比明尤小了四岁,极喜欢明尤,自他回家后对他百般亲昵,几年下来,二人感情深厚。    去岁,夏朝与真契苦战,隆冬真契人兵马受冰雪阻滞,与夏朝求和。主将威云启得胜还朝之后,得天家特许,请云华寺法师为万名未能还乡的将士英魂超度。明尤的义父刘氏投身威家军,不幸战死。明家感念刘氏大恩大义,为他设了灵位。    明尤听说圣上下令云华寺超度亡魂,冒着山上大雪,上云华寺颂经。    明沅素来是哥哥的小跟班,也在山上呆了三日,今日下山还家。    船家吴伯是安阳县的摆渡人,受明家主母秦氏托付,来接二人回县城。    明沅搀着哥哥上了船。    船在摆渡人一声吆喝中顺入江流,他唱的是不知名的山歌,惊得林中鸟飞羽打翅,谷中猿攀松长啸。    明沅与哥哥挨坐,对吴伯道:“吴伯,这几日县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有的,有的。”    船桨打水,轻漾水波儿,吴伯嘴里叼着烟,道:“京都有位将军家的小姐丢了,到处都贴着告示寻人。说来也巧,咱们县城里张烧饼家的张小叶也丢了,都说怕是人牙子兴起来,不管是凤巢里的还是鸡窝里的,都给人牙子这黄鼠狼叼去啰。”他腾出一只手,取下烟杆吐息一口,“明三管家来找我时颇为忧心,直想跟我一同前来,就怕小姐您给人牙子拐跑。”    他话里带着些打趣的意思,人牙子惯挑两三岁的孩子下手,似明沅这般大的姑娘,身有怪力,手里有真功夫,撞上人牙子,也只有别人挨揍的份。    但明沅依旧愤愤然。“又是人牙子!谁敢来,我卸了他的胳膊!”    她说话时抱住明尤一只胳膊,抱得很紧,仿佛人牙子要带走的人不是她,而是她哥。    明尤空出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掌,以示安抚。    当······  山寺钟声响了三遍,经文唱诵声渐起。江水静流,摆渡人歇歌,飞禽静,走兽默。    是诸罪众,知业道苦,脱得出离,永不再历······    每逢午时,云华寺法师唱诵地藏经文,为战死沙场的魂魄超度。    少女见哥哥眸色哀恸,安抚道:“义父是个好人,定会登极乐之地。”    明尤听她唤了一声“义父”,不由得睁开眼,有些感动。“阿沅······”    船身忽得一震,船尾传来吴伯的叫喊声。    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船尾,架刀在吴伯脖子上,道:“船快些,不然就杀了你!”又瞥见兄妹二人,“你们俩,出来!”    明沅下意识拉住哥哥的手,明尤反应也快,挡在她身前,快速低声说了句,“这人腿上有伤。”    他们在船上,江面宽阔,蒙面人定是躲在江水中才得以爬上这船。江水寒冷,他握刀的手青紫,细细看,那身子还在发抖,站了一会儿,脚下的水渍便有些鲜红颜色,定是伤了下盘的缘故。    吴伯被脖子上的刀吓得不知所措,明沅“哇”地哭闹,黑衣人被她哭得烦躁,“再吵便杀了你!”又对他们厉喝,“你们俩,出来!”    明尤与明沅一前一后走出船篷,躲在哥哥身后的明沅突然大喊一声。    “暗器!”    一个黑色物什朝那人下盘打去,黑衣人下意识用刀去挡,明尤扔出一把短匕首,扎进那人左肩。    安阳县的人都知道,明尤这一下,是安阳县秦氏一族中不传的飞刀绝技。明沅与明尤的母亲秦氏,正是如今秦氏一族族长的亲女。    明尤手上有几分功夫,加上与这人隔得近,扔出的飞刀没入那人肩膀两寸长。    站在明尤身后的明沅,瞧着人小巧,是个身有怪力的丫头,不多时已拿起船里的船桨,朝那人呼啦啦抡过去。黑衣人举刀挡了船桨,拔出匕首扔在船上,大叫一声举刀向二人来。    “咻”地一声,自江岸射来一支冷箭,射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他眼珠下垂,有些难以置信地样子,张嘴时口中吐出黑血,脖子颜色由黄变紫,连连退了几步,往后栽倒入江中。    “死、死人了!”  吴伯吓得傻眼,两眼一翻倒在船上。    明沅原想看是谁帮了他们,却被明尤一把拉住躲入船篷,说外面不知是敌是友,他们还是躲着好。    果不其然,明尤话音刚落,一支箭羽便插入船篷。    暗箭来的那方向,是云华寺那边的江岸。    草席搭的篷子,根本不堪一击。接连三五支箭羽穿破草席射入船内,两人趴在船上,明尤用身子盖住妹妹。    外头佛音颂唱,冷箭窸窣。    幸得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放了一趟箭羽,便没了声音。    江水平缓,小船顺流而下,因无人掌舵,飘得极慢。明沅听见哥哥呼吸渐重,心道不好,搀扶他坐好。    明尤的手背被乱箭箭镞擦了一下。    “方才那人死时口吐黑血,箭上必定有毒,我这伤口不深,毒血应该能挤出来。”    明沅按照哥哥吩咐,赶紧撕了衣裙边角扎在他手腕上,替他挤血放毒,见明尤脸色发白,她道:“咱们得唤醒吴伯,回县城里看大夫。”    明尤点头放她去,明沅爬到船尾,接连推搡吴伯几下,“吴伯,快醒醒······”    明尤手掌上挤出的毒血原是黑色,这一会儿已经变成了鲜红颜色,他自觉眼前没恁花了,便给自己简单包好手掌,不叫鲜血涌流,上前轻轻推开妹妹,给船夫掐人中沟。    吴伯惊痛,幽幽转醒,见身下有些血迹,想起方才惊恐画面,又见兄妹二人无事,不由大定。    他朝江水中看,方才那人的尸体早已沉入江中找不见了,船上有些血迹未消,道:“今日险得很,待回了县里,我得随你们一同回衙门。光天化日,竟有如此歹人,惊煞老朽也。”    明尤与明尤的父亲,正是安阳县县令明致远。    吴伯拿出一枚哨子,鼓着腮帮在江岸吹起哨声。    这是先祖留下的哨子,因安阳县曾经过一场水战,江岸连锁之船被烧得一干二净,所以百年后的艄公们便创了这哨子,若遇歹人,便吹哨请四面支援。    当就近的船只听见哨声,便又吹哨,引得更远之人的注意。由此,八方求援。    哨声很快有了回音,吴伯大喜,收了哨子。    云华寺经声如潮涌,正午已过,高山遮日,他们头顶暗了下来。    船将出谷。    明沅捡起哥哥方才与黑衣人搏斗时所用的匕首,趴在船沿边,想用水洗去短剑脏污。    她目光一定。    原本澄澈的江水成了黑色,船下涌动着许多暗影。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禁用手揉了揉眼睛,这一回再看,便不止是水中情景奇怪。    那些暗影在水中游动,托起了船,江岸树木连连倒退,原本明亮的山谷口也渐渐离船远了。    船只竟在逆流而上!    “哥哥······”  她惊慌回头。    方才还坐在那里与她说话的人不知为何昏倒,船尾摆渡的吴伯亦是昏迷不醒。    佛音声声如潮,苍连山遮蔽天日,整个山谷颜色暗下来。    “哥哥?”明尤脉搏犹在,身体温热,可不管明沅如何推搡他的身子,他都没有醒来。  她越发慌乱,朝江岸大喊:“救命啊!有人吗?”    “没有人,有鬼。”    船头忽转了方向,头尾朝向晋江两岸。江面上飘来两个影子,高帽,黑白脸,转瞬之间,站在小船两端。     江水中涌动的黑影爬起。  明沅终于看清楚了这些东西的形状。    它们一个个状似厉鬼,或缺了手,或缺了脚,或缺了眼,或抱着肠肚儿倒在木板上呻|吟。    船头船尾两个男子手中经幡轻晃,那些个鬼物化作星点飞绕,聚在掌心之中。    那黑脸神打了个哈欠,转瞬到她跟前,“你怎么看见我们?开了阴阳眼?”他打量着明沅,蓦地瞅见她怀中明尤。“嗯?你怀里这个死了吗?”    明沅两颊失了血色,护住哥哥的身体,“我哥哥没死!”    白脸神幻出一本书来,状似随口一问,“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    明沅本浑身发抖,听得这一问,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道:“明、明沅,京都东路蓬莱州安阳县人······”    那白脸神翻了翻书,“安阳县明氏······明沅······呵!”他忽然笑起来,“丫头,你外祖母姓什么,哪里的人?”    明沅:“外祖母李氏,也是安阳县人······”    “还真是······”白脸神对黑脸神道,“这是个穿越世家,她能看见我们,不是因为有阴阳眼,而是遗传了她母族体质,能洞穿时空缝隙。”    “有点意思······”黑脸神来了兴致,“那她母亲也是?”    “不是。”白脸神翻着书页,摇头道,“隔代遗传。”    黑脸神瞅了瞅她怀中之人,“那个人呢?”    明沅赶紧拿袖子掩住哥哥的脸,不叫他看,“我哥哥只是病了,你们别勾他魂魄。”    白脸神瞥了明尤一眼,“跟她一样。只是身子病着,受不住阴阳交汇之气,便晕倒了。”    她听他们提到“穿越”一事,便想起外祖母时与自己讲的故事。外祖母说,她是异乡幽魂转生夏朝人,若有一天她不在了,便是回到另一个世界去,阿沅不要伤心。    她听白脸神提到什么此事,心思一转:难不成他们不是来拿哥哥,而是来把他们带到异乡去的?    “小丫头懂得挺多,知道咱们是勾魂的。”    黑脸神“嗤”了一句,他见白脸神捧着书看得起劲儿,不再搭理明沅,跳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刚看了一行就惊叫起来:“我的爷,很会找乐子嘛!”    “我原本还在纳闷,这些魂魄有往生经超度,阎爷为何要我们哥俩亲自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白脸神道,“人间的皇帝心狠手辣,阎爷这么做,也算保了他俩一命。”    明沅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冷不防一只没了眼睛的鬼爬到她跟前,伸手朝她哥哥眼珠子挖去。    明沅短剑比划,大喝,“走开!”    刀锋方才沾了血,厉鬼急急退开,匍匐在黑白两尊神脚边。  黑脸神一脚将那鬼踹到江水里,似笑非笑,“难得一个不怕鬼的。”    明沅瞪着他们。    她今年不过十一岁,对外祖母所讲的灵异事记忆犹新,心境坦荡,自个儿又是个胆子大到敢夜赴坟头的女娃,只要这两鬼不收明尤魂魄,她还不至于被吓晕过去。    白脸神飘到她跟前,“丫头,我与我这兄弟是地府鬼差黑白无常,这些拼命往船上爬的鬼,是云华寺连日来超度的魂魄······”    云华寺超度的是战死沙场的英魂。    它们跟随大军一同还朝,残缺的魂魄有的附在遗留的物件中,有的黏附在一同出征的将士甲胄上,活人杀气重,鬼物煞气重,聚集在这晋江中,听见梵音祷告,便逆流而上涌到云华寺。    明尤望着船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嘴唇绷紧,不由得将匕首放低了些。    她自幼爱舞刀弄枪,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怀,心下多了分肃穆。    “我们又不是来送他们轮回的,跟这小姑娘废什么话,直接换!”  黑无常飘上来,他语气有些凶恶,明沅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换什么?    “你当换魂如喝水?不告诉她,万一她魂魄中途惊惧死了,或是魂魄不适,醒不过来怎么办”    正说着,一只手攀上船头。    那只手皮肉上许多伤口,密密麻麻,却没有流血,煞白颜色,瞧着恐怖。    它摸到黑无常脚边,缓缓从晋江江水中爬起,发出嘎嘎笑声。    “晋江水?”    这鬼四肢齐全,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从眉头到嘴唇,直豁开门牙。它咧开嘴似在微笑,两边唇角撕扯,中间伤口突然裂开,涌出鲜血。    “谁喝谁怀孕······”    黑无常瞥了它一眼,将它的魂魄收起,聚于掌心。    明沅还未从那鬼脸的阴影中走出来,转头一看,那叫白无常的鬼一只手放在明尤肩膀上。    他们兄弟二人多年默契,一唱一和便是要寻明沅不备之际。    明沅以为这鬼要勾哥哥魂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提刀便要向那鬼刺去。    白无常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  或准确来讲,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捏住了她的魂魄。    “新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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